“哦对了,”沉婉倏地坐直了身子,她来不及解释又吩咐道,“都传下去我不是眼下才……”
沉婉对着几双疑惑的眼睛,顿了下,又换了个说辞,直接吩咐文鸳道,“去跟安乐说,我傍晚从东院出来后,去她那里玩了好一会才回来。”
虽说离开的时间可以作伪,可毕竟所有人都知道她进去了,还是要再保险点好。
一个人回来不可靠,拉上安乐拐个弯更可信些。
“是!”文鸳忙应下了。
“记住是傍晚!”
“记住了,主子,奴婢这就去。”文鸳点了点头,忙快步往外走去。
可她走到外头刚跨过正屋的门槛,抬头的一瞬就见皇上迎面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脸焦急的李怀恩。
灯火通明的院子里,从夜色中走出来的顾樘吓得文鸳慌忙跪在了地上:“奴婢给皇上请安!”
而院子里,也早已跪了一地的宫人。
里头,沉婉还在安慰着几个丫头。
“没什么!”
许是文鸳示警的声音还不够大,里头的人还是照旧说着话。
顾樘的脸色极差,整个人仿佛刚从暗河里爬出来,玄色的披风早已被洇湿了,暗沉的披风牢牢地裹在他的身上,可他却像拖着一具残骸来到了这里。
余光中,低头跪着的文鸳察觉到皇上的步履好似有些不稳,鞋底踩在青石砖上的也比往日多了几分沉闷。
待她瞥见不远处湿漉漉的鞋印,心中越发震惊,眼见着皇上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她忙起身往外跑去。
——
虽是不曾侍寝,可春月还是仔细地瞅了瞅沉婉,云珠刚好端着热水过来了,春月忙接过帕子开始给沉婉擦拭双手。
一只手还没擦好顾樘就进来了。
悄无声息却带来了一室的肃穆。
屋里又跪了一地,而沉婉则是瞪大了眼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
太过惊讶以至于他出现的一瞬她连行礼都忘了,微张着嘴巴兀自坐在榻上。
两息后,沉婉的视线略过顾樘肩侧湿哒哒的头发、披风下湿漉漉的衣裳,终于确定是他过来了。
最关键是他差得不能再差的脸色叫她清醒了过来。
沉婉的心脏突突地跳了起来,脑袋也乱成一团麻,她忙掀开锦被就要下榻。
“都下去!”
顾樘的双眼盯着沉婉,头也没回。
沉婉的动作一顿。
屋里的人心中再是担忧,依旧如潮水般利落地退了出去。
顾樘往前走了两步。
榻上的沉婉被结结实实地挡住了下榻的路。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被子,不晓得他是怎么了。
殿内一片寂静。
顾樘站在她身前,静静地看着她,气息堙灭了般,“今日去玉泉了!”
再开口的声音沙哑,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地碾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