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炳眯着眼,本想继续旁观,可孙重楼没遮没拦的说他在打瞌睡,差点让陆炳失态蹦起来。
若是这话传到嘉靖帝耳中,他会怎麽想?
朕让你去大理寺联审此案,不求你能查清此事,但至少你得全程监督大理寺审案过程吧?
可你竟在打瞌睡!
毫无疑问,在道爷眼中这便是背叛。
陆炳敢打赌,自己若是不开口,明日就得卷铺盖滚蛋。
他能利用道爷重情明哲保身,所作所为多隐蔽,不敢公开行事。历史上他曾庇护人犯多次,唯一一次被道爷责罚,便是因为做的太明显。
陆炳睁开眼睛,「沈寺丞这话何意?」
毫无疑问,沈潜方才的话带着威胁之意,但他却说道:「人证不知作伪的后果,有的便信口开河,本官这番话也是告诫之意。」
陆炳淡淡的道:「本官在此,谁若是威逼人证……」
王华中乾咳一声,「继续吧!」
沈潜悻悻的说道:「谢权胸骨断裂,戳破肺腑,如今依旧生死难料。而你等却说二人之间是互相殴斗,可孙重楼却毫无损……」
仵作出来说道:「谢权胸脯挨了孙重楼一脚,当即断了三根胸骨,可见凶狠。」
作伪证的后果可想过?
沈潜眸子里迸出了厉色,「说!究竟是互殴,还是毒打?」
他这一下有些撕破脸的厉喝,是审案的手段……前面看似波澜不惊,突然来这麽一下,人证多半都会被吓坏了,下意识的开口说实话。
这个案子他们分析过,定然是孙重楼单方面毒打谢权。无需泼皮们改口,只要照实说就是了。
泼皮们浑身一震,一个泼皮说道:「咱们看到的是……互殴。」
「嗯!」沈潜不敢置信的冲着另一个泼皮喝问,「你说!」
泼皮抬头,「是互殴!」
沈潜面色微红,指着另一个泼皮,「你说!」
「是……是互殴啊!小人看得真切,就是互殴!」
「你说!」
「是互殴!」
「是互殴……」
沈潜怒极喝问:「那为何孙重楼毫无伤?」
陆炳冷哼一声,看了王华中一眼,暗示沈潜竟然能问出这等更像是恼羞成怒的问题,这是疯了吗?肚子……」
「肃静!」一个小吏喝道。
咚咚咚!
衙役们重重的顿着木杖。
「来了?」孙重楼呵呵一笑。
沈潜看了王华中一眼,王化中点头,沈潜便开口,「今日我大理寺与锦衣卫联审此案,上有陛下关注,下有受害者家眷期盼……」
他冷着脸,威严油然而生,「陆指挥使可有话说?」
陆炳微微摇头,锦衣卫的作用更多是监督,而不是审案。
沈潜乾咳一声,看着那些泼皮,「那日你等无故拿人,有兵马司副百户谢权拦截,孙重楼……」,他指着孙重楼,「此人赶到,随后动手殴打谢权,致其伤重,至今依旧垂死……」
「可有异议?」陆炳开口,这便是他的角色。
泼皮们默然。
好!
王华中眸中多了笑意,知晓这些泼皮们是被大理寺的威严,以及锦衣卫的残暴名声给吓坏了。
——还得要多谢陆炳啊!
沈潜继续说道:「孙重楼与谢权殴斗,是谁先动的手?」
这一点很重要。
谁先动手,谁不占理。
一个泼皮开口,「那日谢权拦住小人等人,孙重楼赶到就与他争执,二人推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