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景然当然不会往心里去,事实上他觉得十分的好笑,眼前的这位锦亲王为了暗示自己别嫁给她,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不过她对自己的侧君倒果真是情深意重。的确,若非是真的喜爱他,哪有女人肯把自己装扮成一个男人?
“就算只是订了亲,对男儿家来说也算是天大的事情了。我虽是君傲皇子,却也是自小熟读男戒的,男戒的第一条条就是要对妻主忠贞不二,就算只是订了亲,我也自认是亲王的人了,哪里还会肖像其他,我生是她的人,死也是她的鬼。”
素景然这段话说的十分贤良淑德,锦瑟听了有些目瞪口呆,怎么连一个这么小的孩子都被所谓的男戒,夫则给洗脑得这么彻底,让她后面劝他另嫁的话完全都圆不下去了。这话如果是当着锦亲王本人所说,几乎可以算是□□裸的表白之词了,但微妙的是眼下素景然是对着一个名义上为锦亲王的侍君说的,这就变成私下的闺房话题了,而且在这段巧妙地言辞中,素景然可进可退,既表达出了自己处境的无奈,又显得那么大义凛然站在了全局的角度去考虑。听了这些话,如果锦亲王还无动于衷不愿意娶他,那就显得太过于冷血甚至不通情理了,毕竟人家都表示自己只是想要在大周找一个栖身之所,不争宠不惹人不高兴,身为金枝玉叶的皇子,能委屈到这个地步,她一个大周亲王再推三阻四的就未免太没有人性了。
幸好,锦瑟原本的目的就是想带着林素衣逃出大周,她本来就对付不了亲王府里的一堆男人了,素景然这样的麻烦也不过是附带的罢了,更何况他还没有进门呢。可她眼下绝对想不到的是,素景然同样也清楚她的心思,而且会为了那一点自己的小心思不遗余力的去破坏她的计划。
“算了,不提这些了。”看出了锦瑟的为难和无奈,素景然“娇羞”地一笑,又道,“王哥哥,不如说说林侧君的事吧,听说亲王与他琴瑟和鸣,感情甚笃,如今还有一位长子,王哥哥见过吗?长得像亲王还是林侧君呢?”素景然是个聪明人,见锦瑟面色为难,便话题一转又带到了林素衣与锦瑟的孩子身上,锦瑟缓了半刻才意识到他说了什么。她去君傲之前,林素衣就有了身孕在临产阶段了,后来也陆续知道他生了一个长子,又被自己的二姐赐名,可即使如此,锦瑟毕竟不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女人,也许因为这孩子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出生后更也完全没有见过一眼,虽然期待甚至也肯定会爱屋及乌喜爱这个林素衣生的孩子,但从根本上来说让她感觉似乎就隔了什么。她现在终于明白了现代一些男人的感受了,毕竟不是自己肚皮十月怀胎出来的,那首先就差了一层,其次也要看日后的相处,即使是自己的亲生骨肉,那感情也绝对不如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本来这次若是带不走孩子,想必她也不会很在意,甚至还有种反正日后还可以再生这样的念头。
理楚了自己的思路,锦瑟一瞬间就有些愧疚了,她想到了要带林素衣走,却没有想到自己的长子,甚至没有顾念到被软禁的林素衣对孩子定然也是十分惦念的。
如今素景然状似无意说的这一句,激起了锦瑟对自己骨肉亲情的惦念,她与林素衣私奔,是带不走自己尚在襁褓中的长子的,但看锦瑟的表情分明是动容了,素景然于是知道,自己赌对了。
此时他坐在锦瑟的身侧,看她侧着脸正举着杯子陷入沉思,那持杯的玉手素净白致,优美细腻如兰花一般,即使易容了,可仅凭侧脸与她的仪态,便可窥得那易容下的一丝如画面容,风流意态,盈盈坐在灯影里,就如一张泛黄的古画里走出的美人,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忧郁。
在这样的情形之下,素景然突然就伸出手去,待到意识不对时,那手已经抚到了锦瑟的脸上,锦瑟则一怔,就见素景然十分自然地微微笑道:“王哥哥,你这里沾上灰尘了。”一边说着,他一边轻轻着装模做样地将锦瑟脸上根本就子虚乌有的灰尘抹去。
锦瑟原本就是手举着在喝茶,可是素景然这么一下把她登时吓了一跳,甚至连茶都忘记咽下去,就见一滴水顺着她的嘴角一直滴了下来,一时间,气氛有些凝固。
看着她此时傻愣愣的呆萌样子,素景然心下更是好笑,面上却是敛目轻叹道:“怎么了,王哥哥?看着我做什么?我刚才说的话,你还没回答我呢……”
“那你也还没说,我有什么办法可以见到林侧君呢。”锦瑟当机立断地打断他的话,她再迟钝,也觉得素景然有些不对经了。
素景然表情平静,嘴角含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我如今住在后宫,还没有好好地正式地拜访过凤后和皇贵君呢,那林侧君既然是亲王宠爱的侧君,自然不是在凤后处就是安置在皇贵君那里了。我身为君傲皇子住在后宫,论理本来也该去拜见凤后和皇贵君的,如此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进了他们的宫殿了。”
“凤后就不必了吧,林侧君是软禁在宋皇贵君这里。”锦瑟道。
“即便如此,也要先去见凤后这个后宫之主才是,否则这绕过凤后独独先去皇贵君的行为就会引人疑窦了,再说了,就算我主动提出要求想要见见林侧君也是合情合理的,怎么说我这个即将嫁入亲王府的侧君,也该去探视关心一下亲王的宠君不是?旁人见了,也只以为我是为了讨好锦亲王呢。”素景然十分耐心地解释道,身为影帝,那后宫戏可不是白白拍的,剧本都看了无数个,在后宫该干什么他可是门儿清。
锦瑟豁然开朗,十分惊讶地看着素景然,那刚刚产生的一丝疑惑也完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她由衷地感激道:“皇子殿下,你可真真是让我刮目相看,若不是你,只怕我还一筹莫展呢。”
素景然又是一晒:“王哥哥,我这也是为了让亲王得偿所愿,就是不知道,王哥哥见了林侧君要说些什么呢?可是亲王有话要带给他?”
能在素景然这里得到如此有力的配合,锦瑟心头的大石也落了地了,她并不设防地对着素景然道:“这宫里是不能让林侧君继续待下去了,总要找个机会带他离开。”
素景然顿时心头一凛,他目光变幻,几经翻涌,又沉寂下来面色苍白地看着锦瑟:“王哥哥,宫中禁卫森严,你莫不是想要偷偷带林侧君离开吧,这是不可能的,再说……若是被人发现了……”
锦瑟当然明白他的话,顿时也觉得有些为难,自己总不能自私地再去连累无辜,更何况原本她决定背弃和君傲这小皇子的婚约就已经算是很不道德了。
想了想,她艰难道:“若不然,我就只是见他一面看看吧,至少要看看林侧君过得好不好,如此亲王才会放心不是。”
素景然当然知道她是在撒谎,但不知为何却又偏偏从她的只言片语中听出了一丝萧瑟与无奈,眸中不由也染上了几分同情。
第189章第一百八十九章
凤后的景阳宫里
洛清扬正端坐在帷帐后,看着眼前跪伏于地的两个后宫男子沉寂不语。
春日和暖,殿中微风徐徐,青铜香炉余烟袅袅,本该是十分惬意舒适的气候,但那俯身跪地的两个美男子却觉得手心都在冒汗,连动不敢动,一时间殿内安静的几乎要让人窒息。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两人方才听得凤后淡淡出声道:“本宫今日只是召你们问了几句话罢了,怎么,一个个的就让你们怕成了这个样子?”
洛清扬目光如炬,淡淡地扫过他们的面上,“还是你们以为,买通了宫里的几个奴才,本宫就查不出你们给荣才人下药的事了?”
洛清扬的声音并不大,但听在这两人的耳中还是犹如晴天霹雳,顿时这两人都是脸色惨白,瑟瑟发抖得更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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