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樘舀了一勺汤药,抵唇试了下温度才将金勺送到沉婉的唇边。
顾樘低头看着怀中人,再次哄劝道:“喝了这个就不难受了……”
然而抵开了双唇,沉婉的牙关依旧紧紧地闭着,金勺抵在边上没能再入内半分。
矜贵的帝王从未如此伺候过人,金勺停留在原处,他一时不知该用什么法子,手中刚用了些力怀中人又蹙了眉。
顾樘退开了些。
李怀恩低眉站在一旁,几番欲言又止,又都闭上了嘴。
……
更漏滴答。
又过去了一会。
顾樘将手中的碗盏递还给了李怀恩。
“凉了。”
“是。”李怀恩忙上前双手托住碗盏,又转身重新盛了一碗。
顾樘接过,重新舀了一勺热乎的汤药。
可换了一碗也无用。
沉婉躺在他的怀里,依旧毫无反应。
烛火摇曳,二人僵持在原处。
额,李怀恩想起了刚过来、执意候在外头的香兰和春月。
他抬起了眼皮,再次开始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然而没等李怀恩继续纠结下去,顾樘已经出了声。
“春月煮的汤。”
下一瞬,紧闭已久的唇瓣张开了。
……
顾樘唇边的笑意淡了下去,手中的动作却不减地往前送去。
额……
李怀恩咽了下嗓子,感受着周身冷冽的气息,他更加地沉寂了下去。
月光透过楹窗洒进殿内。
可轻轻的吞咽声很快又停了下来。
春月也只管三勺,到了第四勺的时候沉婉就不配合了,她甚至用舌头抵住金勺,将汤药吐了出来。
顾樘忙放下碗盏,拿起边上的帕子给她擦嘴。
帕子脏了他又丢到一边,接过李怀恩递来的新帕子。
沉婉睁开了眼睛,她丝毫不知道自己刚刚闯了祸。
她看着他,喃喃地哼了一声:“难受……”
不乖,却委屈到不行的语气。
顾樘被她湿漉漉的眼睛瞧着,心都要碎了。
他搂紧了她,贴住了她的额头,嗓子隐隐发紧:“很难受!”
沉婉想睡,却睡不着。
也不懂春月煮这么难喝的东西干什么。
“不好喝……”
“想睡觉。”
“知道,”顾樘想起上次她醉后的场景,附和道,“知道你难受,想睡觉。”
……
“可皇上说了……不喝完他会生气。”
低沉的嗓音在殿内响起。
李怀恩倏地抬起了头。
闻言,沉婉顿了下,她的细眉拧着,似是在不解皇上他为何会提出这个要求。
可想不通也不耽搁她很快就接受了。
她甚至试图抬起重重的脑袋,脑袋在顾樘的怀里蠕动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