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樘的喉结一滚,轻声道:“坐。”
“是。”
沉婉又扶着床沿坐了回去。
修长白皙的颈在视野中乖顺地垂着,顾樘只看了眼就移开了视线。
他在她身侧坐下来,大手不容置疑地握住她的小手,再次提起了延禧宫,“……这些日子延禧宫的宫人供出了不少事,周蕙的罪名不小,朕准备过段时间处置她。”
说到后面,手中的小手突然动了下。
顾樘又握紧了些,他不能叫周蕙一直横在他们中间,就算有朝一日她要处置他,该清理的障碍他也要事先清理掉。
不能再等下去了,显然他越等她越往回缩。
处置
沉婉的眸光一动,下意识地重复了道:“处置……”
“是,朕识人不清,被她蒙蔽了多年,朕深悔之……”顾樘侧眸看向她,貌似她的事情只是其中一件,“朕听说晓月受她指使,在屋里的被子上放鸡血吓你,可有此事!”
他的声音又低又轻,生怕惊扰了她一般。
“鸡血!”
沉婉倏地抬起了头,她不可置信地看向顾樘,又觉得自己是真的傻,就这么被德妃糊弄了。
她全然忘了否认。
“怎么”顾樘将她拥入怀中,低眉柔声道,“你觉得她用的是人血!”
“就算她有那个胆子,也没那个必要。”
是……沉婉回想起那床血被,终于不再那么怕了。
“朕之所以让她看着你抄经书,是因为她从前处事还算公正,若论害你……有朕在,无人敢害你。”
“你要知道,就算先前朕生你的气,可你与朕这么多年的情谊怎会是假!”
他只是不想让她觉得可以仗着自己的喜欢为所欲为。
只是终究事与愿违,她不再为所欲为了,他却悔之晚矣。
沉婉在他的怀里眨了眨眼睛,情谊不假
真呀假的又如何呢,如今的局面她还有什么说不的权利吗
不过是叫她在酿成大祸之前好好地体会了一下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
“朕无论如何都不会纵容旁人害你的。”
“让她钻了空子,是朕的错,以后再也不会了。”
沉婉收起了心中多余的心思。
“多谢皇上为臣妾做主。”
顾樘恍若未闻,继续道:“朕不该这样对你,不该那样地失去理智。”
“更不该说那么多伤你的话……”
他的过错,已经多得数不清了。
“皇上如此,臣妾实在是惶恐。”
顾樘的眸光暗了下去,怕是说再多次,她也不会听进去一分了。
须臾过后,他松开了她。
“歇息吧。”
沉婉随在顾樘后面上了榻。
——
夜风入窗,烛光摇曳,帐纱浮动。
顾樘抬起沉婉的下巴,在她花瓣似的唇上落下一个吻,动作无比轻柔,仿佛她是他的稀世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