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梨道,“我从前翻阅的书中提及过,大水过后,容易出现疫病。”
云梨顿了下,红着眼眶道,“兰英姐姐,我觉得,我很有可能是染上这疫病了,你这几日千万不要再和我接触,明日你去寻县令,告诉他一声,让大家多加小心留意,还有,你外出时,最好也戴上面纱捂住口鼻。”
染上疫病可不是什么好消息,都知道疫病难医,被染上的人十有八九难逃一死。
吕兰英哪还能等得及明日,当即下了床穿衣,“阿梨,你别害怕,我这就去寻孟大夫来。”
云梨点点头,“你当心些,别染上了,多穿些衣裳。”
吕兰英请来孟大夫后,天色已经大亮,云梨的屋内,门窗紧闭。
孟大夫口鼻处也蒙着一层厚厚的黑纱,给云梨诊完脉后,他沉声道,“正如云姑娘所料,云姑娘所患正是疫病。”
说完,孟大夫脸色沉了沉,“云姑娘恐怕不是第一人患这疫病,县里肯定还有其他人也患了这疫病,我得先去衙门一趟,将这事通禀衙门。”
吕兰英着急道,“你不用去衙门了,你快给阿梨开药方子才是,我方才已经跑过一趟衙门,县令已经知晓了这事。”
孟轩摇摇头,“这疫病的方子我还得再回去琢磨琢磨。”
说完,孟轩又问云梨,“云姑娘,你除了浑身时冷时热外,还有什么难受的症状我先给你开些药方,用过后看能不能缓解一二。”
云梨裹着衾被,“恶心,心慌,头似乎也开始隐隐作痛。”
孟轩点点头,一一记下她的症状,“我这就回医馆取药,劳烦吕姑娘随我跑一趟,今日医馆应当会很忙。”
走前,孟轩看了看紧闭的窗,“待县令让人将街道清扫清洗后,最好开窗散气,另外,屋内可以燃些艾草熏香。”
吕兰英弯腰给云梨盖好衾被,小声道,“你好好歇息,我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云梨脑袋昏沉沉的,胡乱地点点头,紧紧抱着衾被,闭上眼。
到了医馆,果然如孟轩所说,今日上门问诊的人很多,多到整个医馆都挤不下了。
孟轩让众人在医馆门口依次排好队,而后才去给吕兰英抓药。
抓完药,孟轩又叮嘱道,“可以让她沐浴时泡一泡艾草,再加上我抓的这包药材,另外一包给煎好后让她服下,我只抓了两日的量,若两日后没有好转,得另想法子。”
“还有就是,吕姑娘这段日子也要多加注意,别染上了。”
吕兰英点头,付了银子,“多谢孟大夫,我会注意的。”
说完便匆匆往酒肆奔去,她回头看了一眼医馆门口等着问诊的那些人,脸上神色无一例外地相似,与阿梨的症状很像,一想到这,吕兰英就觉得恐惧无比。
回到酒肆后,吕兰英匆匆在炉子上将药煎上,又开始烧热水,至于艾草,没有新鲜的艾草,只有去岁端午时晒干的艾草叶。
吕兰英估摸了下,还够用三四回,接着又跑去香铺里买了一堆艾草熏香回来备着。
夜里,吕兰英将煎好的药送进云梨屋里,她敲了敲门,“阿梨,醒着吗我进来了。”
云梨干咳几声,“兰英姐姐,你将药放在门口便是,我自己来取便是。”
吕兰英道,“我端进来就是,这有什么,我戴着面纱呢。”
谁知,屋内的女子在这一刻却是前所未有的疾言厉色,“兰英姐姐,我说了,你放在门口便是,不用进来。”
说完,屋内屋外一片寂静,云梨情绪有些不稳,她叹了口气,“兰英姐姐,是我态度不好,你别放心上,你将药放在门口好不好我染了疫病,不能再让你也染上,不然,咱们两个都躺下了,还有谁来服侍伺候我呢!”
这话带着说笑的意味,吕兰英听她的语气也意识到这疫病的严重性,吕兰英只得妥协道,“那我将药放在地上,我再去给你端些吃的来,不能只喝药不用膳,不然身子扛不住。”
听到屋外吕兰英离去的脚步声,云离才缓缓从床榻上支起身子坐起来。
不过是坐起来罢了,似乎都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打开门后,云梨端起地上的药,一抬头,看见吕兰英端着食案站在离她不远处,眼含泪花地望向她。
云梨朝她扯扯嘴角,有气无力道,“兰英姐姐,你放心,我没事,你将饭菜放在地上,我过来取便是,你先回屋去。”
吕兰英声音哽咽,“好,那我先回屋去,给你准备些热水沐浴。”
云梨用过药后,饭菜也只吃了几口,便吃不下,吕兰英将热水一桶一桶送上来时,云梨朝她露出一个虚弱的笑,“辛苦兰英姐姐了,我这实在无力,不然我……”
吕兰英当即打断她,“怎么过去这么久还和我见外,你再说,我可不爱听了啊。”
云梨弯弯苍白的唇,眼里带着温柔笑意,“好,那我便不说了。”
一切按孟大夫说的来,吕兰英往浴桶中加入艾草叶,又加了些其他草药进去浸泡,弄好后,她对云梨道,“你先进去泡着,水不热后就出来,孟大夫也说过,不宜泡太久。”
吕兰英出去后,云梨解开外裳系带,缓缓泡入水中,水温有些烫,但对云梨来说刚刚好。离开床榻她觉得冷,躺在床上盖上衾被她又觉得闷热无比。
吕兰英回屋后,沉思良久,片刻后,她终是下定决心写信给青江的陆怀砚。
她没有门路,不认识什么权贵高门,帮不上阿梨,方才见阿梨的脸色,若再拖下去,恐怕危在旦夕,她不敢再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