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断的自会断,不该断的无论如何都断不了。
魏夫人这时也从楼上下来,听到云梨与吕兰的话后,魏夫人脸上的哀色更明显了。
魏夫人最后一次问道,“阿梨,你真的不愿随我回府吗!”
云梨似是看不见魏夫人脸上的哀凄之色,只不咸不淡道,“夫人慢走。”
魏夫人心凉了个透彻,在苹香的搀扶下,一步三回头,云梨却始终没在看魏夫人一眼。
吕兰英扭头去看云梨,心疼道,“阿梨,你没事吧,若实在难受,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店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不会有人笑你的。”
云梨伸手捏捏吕兰英的手,“放心,我没事,我早就已经习惯了没有母亲的日子。”
就这样又过了半月有余,这半月里,几乎日日都在落雨,且雨势不小,东洛县好几处村庄的屋舍倒塌许多,县令忙着派人救人出来。
江岸的水涨了一尺又一尺,地势低一些的商铺也被淹了,只是如今那些商铺早已人去楼空。
云梨开的人酒肆地势相对高些,如今江水还未淹至酒肆。
只是,云梨担忧地看着一波又一波上涌的江水,她很担心再过两三日就会淹到酒肆来,但她还是心存侥幸,希望后面不会再落雨。
只是终究敌不过天意,三日后,雨势不但未停,反而越下越大,连日的潮湿阴雨,窗框上都生了绿茵茵的青苔。
这日,水已淹至酒肆门槛,吕兰英气喘吁吁浑身湿淋淋跑上楼,“阿梨,我们得暂时收拾东西离开,这酒肆住不得人了,幸亏前几日咱们事先将酿的酒都运走了,否则这些酒就可惜了。”
“最东边的村里高地那里还住着许多人家,那些没离开东洛的人也都在那些人家住下,咱们只能去那里了。”
云梨也不再犹豫,“那我们快些收拾东西离开。”
两人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将常穿的衣裳,以及一些碎银拾掇好,两人便背着包裹下了楼。
云梨感叹道,“还好如今是春日,若是冬日,光是那些袄裙就够我们折腾的。”
吕兰英道,“谁说不是呢,若是在冬日,洗好的衣裳都干不了,那才是受罪,咱们快走吧。”
江水蔓延至酒肆门槛,两人出去时,都得高高提起裙裾蹚过门前的浑水,至于鞋袜什么的,已经顾不上了。
将酒肆锁好后,两人才深一脚浅一脚往县东的村子里走去。
虽说县东村子里住的地方早已人满为患,有些人实在没法,甚至就直接在牲畜的棚屋里住下。
云梨和吕兰英问了许多户农户,好在虽说有些人家说人已经住满了,但只要银子够盾,总能有农户有空余的屋子。
两人好说歹说,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总算寻到一家农户住下。
这户人家是个寡居的女人,家中没有男人,只有一儿一女和一个老婆子,老婆子眼还因为儿子过早离世哭瞎了。
寡妇让二人进了屋,让屋里的两个小萝卜头给两人抱来小杌凳。
这寡妇的嗓门儿有些大,但不难看出为人敞亮,直言道,“看二位也不像是穷苦人家,只是来了我这破屋子,就不要再挑三拣四嫌弃这嫌弃那的,否则出门不送。”
之前有人也来过寡妇家里,说要借住,但看过一圈后,眼神嫌弃得不行,捏着鼻子说这臭那臭的,气得寡妇抡起扫帚将其哄了出去。
寡妇轻咳一声,“我先带你们去睡的地方看一看,若觉得合适就先住下来,不合适,你们只有去别家了。”
云梨和吕兰英随寡妇进屋子里看了一眼,屋子比较笑,但打扫得很干净,让人眼前一亮,最主要的是,已经下了这么久的雨,这屋子竟然没有一丝霉味儿。
云梨道,“这屋子很好了,兰英姐姐,咱们住下吧。”
吕兰英也很满意,云梨放下包裹,从包裹里取出一小锭银子交给寡妇,其实住几日哪用得了这么多银子,寡妇正要说什么。
云梨道,“这你拿着,还劳烦你给我们做些吃的来。”
寡妇便没再推迟,脸上扬起笑,“那我这就去给你们做吃的来。”
寡妇一走,吕兰英小声问,“你给她那么多银子做什么!”
云梨指了指屋外地上的男童和女童,穿在身上的衣裳鞋袜明显不合脚,有些地方都破了,而破了的地方看得出来早已缝补过一次。
云梨道,“说出来还怕你不信,我幼时也这样过,但那时黄氏管家,不许我父亲给我买新的,否则就要寻死觅活的,父亲不得不妥协,那时脚上手上还生了好些疮疤,后来父亲态度强势了些,又加上阿兄也护着我,黄氏才逐渐敛了些嚣张气。”
在农舍的这几日,雨势非但没有变小,反而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许多人被困在这村子里,出去不得,什么一做不了,闲下来,便寻个大棚围拢一圈,滔滔不绝地你一言我一语闲聊起来。
云梨与吕兰英闲来无事,便坐在屋檐下听听趣当做消遣。
一名妇人抱怨道,“哎,贼老天,这雨也不知要落到什么时候,再这样下去,哪里得了哦,柜子里的衣裳都发霉了,田地里种的东西全被淹了,到时候怕是吃都没得吃。”
另一名汉子道,“这还不是最惨的,我前几日听一些人说,好像宫里有某位皇子正带着人造反呢,青江如今打得水深火热的,听说就是那皇子不知从哪屯的人手和兵马,想要一举攻破拿下青江,不过,好在有人发现的即使,提前部署后又快马加鞭上报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