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女说完,笑意盈盈地偏头望向身侧高大身影。
云帆握在身侧的紧紧绷着,他很想否认王女所说,可他又不能否认,否则就是变相承认他的心思,那样会将阿梨置于险境。
而这一切,云帆缓缓望向陆怀砚,目光像是要将陆怀砚刺穿一般,都是拜他陆怀砚所赐。
若他没有将自己和阿梨的真实身份告诉王女,王女也不会注意到阿梨。
他今日本是想借此机会表明对阿梨的心意,可这一切都被陆怀砚所毁,日后他想再寻机会表明心意,怕是难了。
陆怀砚视线掠过云帆,瞥见云帆眼中止不住的杀意,也只淡然一笑,全当自己没看见。
见云帆不回话,王女声音冷下来,又唤了一声,“阿烈。”
云帆回过神,垂眸道,“你说的都对。”
王女还算满意,双手挽起云帆的胳膊,“我跑了这么久的马来寻你,有些饿了,你陪我回去吃些东西。”
云帆下意识地想拒绝,可他如今还不能承担拒绝王女的后果,只能语气生硬道,“好,我陪你去。”
王女看了看拴在不远处的赤墨,“你今日竟然舍得把赤墨带出来,正好我也许久没坐过,你与我同乘一骑,我的马让侍卫带回去就是。”
说完,王女看了看云梨和陆怀砚,“那我和阿烈就不打扰你们团聚了。”
云帆行尸走肉般任由王女推搡着往前走,他很想回头看看云梨,可他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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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两人骑马离去的背影,云梨颇为怅然,她长叹一口气,“阿兄到底不是从前的阿兄了,我也不是曾经的云梨,这世上的人和事,日日都在变。”
陆怀砚试探性地问,“你可知今日云公子为何会带你来这里!”
云梨弯腰摘下一朵冰蓝色的花朵,如实道,“阿兄说他对罗崖很熟悉,想带我逛逛,我也没想到,如此冰天雪地里,会有这样一片花海,真神奇。”
云梨说着揉散花瓣,朝掌心的花瓣吹了一口气,冰蓝色花瓣纷纷扬扬坠落,煞是好看。
陆怀砚替她捻去粘在裘衣上蓝色花瓣,嗓音低沉,“若我没猜错,想必云公子已经知晓你与他不是亲兄妹一事,他如今已是北狄王室的女婿,那王女是什么样的人,你应当也有所耳闻。”
云梨听出他话里的深意,他总是这样,说话拐弯抹角,让人猜来猜去,云梨面色不耐,“陆公子到底想说什么直说就行,不用拐弯抹角。”
陆怀砚本想将云帆的心思坦白于她,可转念一想,与阿兄分别那么久,她还未好好与云帆相处过,若此刻告诉她这些,未免太过残忍,不如就缓一缓。
陆怀砚盯着她的双眸认真道,“阿梨,离你阿兄远些,你如今与他身份有别,若与他走得太近,恐会对你不利。”
“我派人打听过,北狄王女争强好胜、占有欲极重,云公子对你越是在意关心,你越有可能受到伤害,最好的法子便是你们不要走得太近。”
云梨一听他说什么身份有别,积攒在心里的怨念终是被他这句话勾了起来。
云梨脸色一变,语气也跟着变冷,“身份有别,多谢陆公子提醒我,我与陆公子不正是身份有别吗我会记得陆公子的话,与陆公子保持距离,不再往来,但也请陆公子记住这句话。”
说完,云梨便沿阶而下,打算回客栈。
可她忘了一件事,来时是云帆带她骑马而来,云帆此刻已经与王女离去,她该怎么回去呢。
大树旁拴着陆怀砚方才骑来的马,云梨不想再与陆怀砚多说一个字,她更不可能转身去让陆怀砚带她回去。
她想,她往前走走,说不定能碰到农户。
打定主意后,云梨头也不回地往雪林深处走去,陆怀砚看着她的背影,眉心微蹙,怎么从前不知她脾性如此倔强。
担心她出事,陆怀砚遂牵着马跟上她。
陆怀砚默默牵着马跟在云梨身后,云梨听到身后的动静,冷笑一声,走得更快了。
“陆公子不用跟着我,应该与我保持距离才是。”
陆怀砚有些头疼,想了想,他问,“你就打算这么走回去!”
云梨紧闭双唇不愿说话,陆怀砚又道,“我骑马骑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到这里,你若想走回去,雪天路况不佳,恐怕你走到天黑都不一定能回到客栈。”
云梨道,“那又怎样,与陆公子无关。”
陆怀砚声音压低了些,“方才我来时,似是看到这边有狼群出没,你真的愿意冒这个险走回去那我便再不管你。”
一听到有狼,云梨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她猛地回头看陆怀砚,却发现陆怀砚正眉目粲然地朝她笑。
云梨方觉自己是被他骗了,当即气得血气上涌,脸色艳红一片,活色又生香。
陆怀砚翻身上马,“这雪林里或许真的有狼也说不定,那还要一起回客栈吗!”
虽是在征询她的意见,但陆怀砚的手已经朝她伸出去。
看着面前这只悬停在半空等她握上去的手,云梨有一瞬的沉默。
片刻后,云梨抬眸去看陆怀砚的神情,此刻他脸上早没了方才的戏弄之意,脸上神色再正经肃然不过。
云梨又看了看四周,日光散去,天边云影袭来,又起风了。
风穿过雪林,发出一阵阵呜咽呼啸声,若一个人独自行走于这漫天雪林中,想想就瘆得慌。
云梨默不作声地将手虚虚放进陆怀砚手里,与阿兄截然相反,陆怀砚反握住她手的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不会让云梨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