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
这诗句本已是绝品,但更令人惊艳的是整幅宣纸上还泼墨挥洒了一副春日美景图,浑然是以这蓝家府邸眼前的景色为背景的,连众人的身影都惟妙惟肖的画了进去。想到这画作这诗句都是一炷香之内完成的,周围霎时间发出了一阵轰动声,无论这笔锋还是意境,无论这画作的功力还是诗句的唯美,都让人不敢相信这是当场而作,这也解释了刚才为何锦瑟迟迟没有停笔的原因。
蓝欣本来还得意洋洋地等着结果出来,谁料锦瑟的画作诗句一展示出来,惊叹声顿时此起彼伏,这实力不是胜过蓝欣一点点,而是彻底碾压,简直让人无力到了极致
“这,这简直是绝世佳作啊。”众人此时看着她的眼神完全都变了,要知道无论这画还是这诗,都只是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完成的,书法磅礴大气,画作栩栩如生,诗句优美雅致,每一处都是绝品,让人无可挑剔,连这个题目都是蓝欣出的,又是她众目睽睽之下当场完成,自然不存在作弊的可能性。
大家此时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崇敬,不少贵公子看着她的表情简直可以用“恨嫁”来形容,尤其他们都知道她今日大展才艺,直面蓝欣挑战的目的只是为了保护维护她的夫君,这样的女子谁人不爱。此时的锦瑟可以说是光芒耀眼,夺目至极。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蓝欣完全懵了,这一次的诗作她本是想拿出来力挽狂澜,让她成为最耀眼的那一个人,可是她绝对没有想到这反而会成为她的一个噩梦。
“不可能,这定然是假的,你早就做好了这诗画,临时换上的对不对?”蓝欣此时口不择言,简直是有些气急败坏了,但锦瑟只是轻笑了一声,似乎不屑回答,反而是方彤笑眯眯地出声道:“大家都可以看得出,这画上的墨迹可还没干呢,还是蓝小姐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她意味深长地道,“自己做贼,就觉得别人都是做贼的,啧啧。”到了这个时候,方彤也不再客气地直接嘲讽起了蓝欣,但她的话无意中也倒出了在场不少人的心声,而那些贵族公子们更是彻底地完全偏向了锦瑟。
蓝欣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方彤的话无疑让她愈加难堪,但到了这个时候她绝对不可能低头,只得梗着脖子沉声道:“我只是说出我的怀疑罢了,这诗词指不定是她早就让人想好的,定不可能是临时做出的。”
“行了。”方彤摆摆手,说出了不少人的心里话,“蓝小姐你也太有失风度了,这裁判可是你指定的,题目也是她定的,你下一句该不是说这裁判也是和凤九小姐串通的吧,再说我们都是当场看着凤九小姐挥毫作画的,就算你对她的诗词不服气,那你也当场来一副呀……”
蓝欣被堵得哑口无言,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脸色难堪至极。
“怎么,蓝小姐这是不服输么?”锦瑟整个人的身上都散发出来了强大的气场,朝着蓝欣压去,要知道她修行摄魂术早已炉火纯青,若是要对付如杨过寒朝羽那样有武功的男人或许还有些困难,可对付如蓝欣这样手脚虚浮,娇生惯养的贵族女子却是根本费不了什么力气,只需要用上一点点摄魂术的威压,就足以让她毫无反抗之力了。
蓝欣此时的脸色不单单是难看,简直就是青白交加,若说第一次是巧合,那么后来的每一次,完全可以说对方是为了彻底打压和碾压她了。这凤九,莫非就没有她不会的?她还真不信这世上有谁可以十全十美,处处完美的。可事实胜于雄辩,她蓝欣在这个凤九的面前几乎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简直是一败涂地。
诗作被她在指尖捏得变形,不,她绝不认输,这世上还没有她赢不了的对手!以她蓝家的嫡小姐的身份,一个大周来的女人算是什么东西,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她必要让她好看。想到这里,她眸中暗自划过一丝阴沉。
“听说蓝小姐还要参加科考呢,可光这样的本事,我看可远远不够你,除非……作为主考的蓝诺大人网开一面?”方彤此时也是轻描淡写地开始落井下石,她话到一半又自己轻笑了起来,显得有些抱歉,“看我又胡言乱语了,蓝欣小姐才高八斗,可是我们京城有名的才女,今日想必也只是故意藏拙吧。”
蓝欣深呼吸了几口气,她生在世家,自然懂得什么叫世家贵族的假面具,心里无论如何愤怒,脸上还是强忍着露出了一抹笑意:“凤九小姐果然是真人不露相,今日能得以瞻仰小姐的才艺,我蓝欣真是三生有幸。”她此时表现得很是豁达,可锦瑟压根不会忽略里她眸中的寒芒,但对方既然跟着作戏,她也自然不会戳破。
嘴角扬起了一抹深邃而优雅的弧度,锦瑟慢条斯理地道:“这么说,蓝小姐是愿意认输了?”
蓝欣的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不甘,当着众人的面,要她心甘情愿的在锦瑟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面前认输,简直比杀了她还难过,可眼下形势比人强,她既然已经输了一筹,就不能再有心耍赖。不过这里毕竟是蓝府,要做文章有的是机会,又何必执着于一时,想到这里,蓝欣反而有了几分释然,“我今天才算见识到,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蓝某刚才既然答应了,自然不会食言,以后定然不会再给水公子添麻烦。”她此时心里咬牙切齿的很,脸上却强逼着自己维持着笑意。
方彤又开始不遗余力地讨好锦瑟:“蓝小姐,光口头说是没用的,最好还是落笔为证。”
“方彤!”连名带姓的,显然蓝欣也是有些怒了,锦瑟此时却是微微扬手,声音中带着一缕威严,让人难以漠视,“不必了,若是有心遵守约定,哪怕不写文书我也不怕,今日这么多人在此,就当做凤九的见证好了。”
方彤哈哈一笑:“也是,还是凤九小姐心性豁达。”对锦瑟,她今日可说是处处附和,不停赞美,同时借势再猛踩着蓝欣的脸。以方彤对蓝欣的了解,她当然清楚对方不会这么轻易的善罢甘休,不过她也不会好心到刻意去提醒她锦瑟的身份,反而对后续的发展更为兴致勃勃。因此同样的,她也不可能去提醒锦瑟。卖人情自然也要找合适的时机,锦上添花不算什么,雪中送炭才是恩义,这样才能把交情做实,只可惜方彤也不知道,锦瑟看过她私下的面目,对她这样的心性同样也并不怎么喜欢,甚至比起什么都差不多表现在脸上的蓝欣,锦瑟对方彤反而会更为警惕。
所有人都以为事情过去了,花园中继续言笑晏晏一片和谐,只是这一次不少人都开始偷偷地观察起了锦瑟,明显的有不少贵公子想要上前和她结实却又碍于男子的戒条不敢举步,而女子们虽然也有心和锦瑟打个招呼,但莫名的却又被她周身萦绕着的尊贵之气所阻,似乎她天生就有一种华贵气场,将人无形的阻挡在外。
但好景不长,很快的,也不知蓝欣在角落里和管家说了什么,倏的忍不住惊喝了起来:“你说什么?”
她一脸怒容,声音大得顿时引来了周围不少人呢的注意和目光。
像是此时才发现到自己无意中的失态,蓝欣当即便对着众人抱歉地打着招呼道:“实在是抱歉,今日家母房中遭了贼人,兹事体大,也只能请各位委屈一下,请各位眼下都留在园中不要随意走动,待我询问下人后盘查一番。”
这句话就等于明说贼人就是在场的人其中一位了,明显的是在怀疑蓝家混进了小偷,不少的世家贵族们嘴上不说心底自然有些不悦,他们都是出身名门望族,任谁平白无故的被人当成小偷都会不高兴,只是他们一个个却也是敢怒不敢言,毕竟蓝家位高权重她们得罪不起,但这些人里面可不包含方彤。
“蓝小姐。”方彤似笑非笑的直接开口呛声道,“莫非蓝小姐是怀疑我们?却不知道贵府到底失窃了什么宝贝,若是一直找不到总不会就留着我们不准离开了吧。”
她的话代表了不少人的心声,可眼下也唯有她才敢这么大言不惭地说出口来,毕竟方家也是和蓝家同等的京城顶级世家,方彤本人又是如今手握实权的朝中新贵,自然不少人都会给她一个面子,在年轻一辈中,因为方彤手握实权,平日里她的地位也隐隐的能压过蓝欣一头,只是两人时常不对盘也是人人都心照不宣的秘密。
却见蓝欣面对方彤的挑衅却是丝毫不动怒,反而一脸好脾气地道:“实在是惭愧,的确是丢失了一些紧要的东西,说起来今日府中人来人往的,难保混进来什么不该进来的人,失察之下出了点差错也是难免。”她的视线若有似无的朝着锦瑟的身上飘去,若是有心观察不难看出她是意有所指,“放心,等审问过了下人确认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当即就放诸位离开,得罪之处还请海涵。”
她说的如此客气有礼,不少人脸色倒是好了几分,但方彤依旧是不依不饶地诘问道:“我们连贵府到底丢失了什么都不知道,如何确认这不是蓝小姐一面之词呢。”
她的话引来不少人连连点头,毕竟蓝欣也是语焉不详,明明一脸紧张却又不肯明说,自然她这副作派也引来了众人的好奇,唯有锦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做戏噤口不言,到了这个关头她怎么可能还看不出别人就是冲着她来的。明的比不过,所以来暗的了?她嘴角扯开一抹嘲讽的笑意。
却见蓝欣叹了一口气,面色微微有些窘迫地道:“说起来惭愧,刚才下人来报,说家母的书房遭了贼人,将无数文书翻阅的乱七八糟,还少了一些重要的奏章。大家都知道家母毕竟是朝中重臣,所经之事自然也是国之大事,有不少机密文案需要妥善保存,如今失窃自然兹事体大,若只是少了些财物,我们蓝家当然不会为此大动干戈,可若是危害到了国之大事,我蓝某作为西塘的一员,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只得委屈一下各位公子小姐,待我确认实情,查明真相,必给大家一个交代。”
她此时言之凿凿,说的大义凛然,倒有不少人还真的相信,顿时是肃然起敬,对她的深明大义十分佩服,唯有方彤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蓝欣这话分明就是暗指有他国奸细混了进来故意的拿走了蓝诺的机密文书,这目标意有所指的也太明显了。
若她果然是存了这心思,想要设局冤枉锦瑟是个小偷甚至奸细,如此做不单单是无耻,甚至是卑鄙了。方彤一眼就看穿了蓝欣的目的,而一旁的锦瑟同样也看出来了这一点,只是她仍旧不疾不徐,一派云淡风轻地任凭蓝欣做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