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敢威胁我的人。”蓝欣第一个回过神来,不由怒道,她并不知道锦瑟的摄魂术,只以为这小侍同样被锦瑟迷住了,没有想到连自己后院的一个已经是她男人的小侍都可以在临场倒戈向着锦瑟,这简直就是巨大的羞辱,犹如当场在她脸上扇了一个巴掌。
方彤却是又借机说道:“威胁?你看你家那小侍的样子像是被威胁的么?”
的确,此时那小侍看上去一脸娇羞和春意,哪里像是害怕或紧张。不少人顿时心领神会,偷偷笑了起来,终日勾引别人家的男人,如今自己也尝到了这个滋味,也难怪这蓝小姐会如此脸色。可惜她们都料错了一点,锦瑟还真没心思去勾引区区一个小侍从,只是她毕竟国色无双,任何男子在如此近距离之下面对她都不可能保持平静和常态。
方彤又是笑道:“真要是威胁,我看也是美人计的威胁,哈哈,谁让凤九小姐天姿国色呢,是个男人都知道怎么选,对不对?”她笑完了又耸了耸肩道,“再说照我看来,这奴才后面所说的话才更真实一点,毕竟他可是你蓝欣的男人,就算大理寺审案都知道,亲属关系不能作为人证,蓝小姐,你该不是不懂这一点吧。”
抬头看了一眼方彤,此人看来果然不简单,总是会寻找适当的时机给予质疑,她都能比其他人更快更清晰地能戳中事情的关键点。
“无耻,用这种手段,你也掩盖不了事实真相……”蓝欣冷笑,想要表现出不屑一顾,但是那咬牙切齿的语气却仍然泄露了此刻她心底里的愤慨,眼底深处,更是她极力抑制的不断喷涌而出的怨毒和嫉妒,这凤九不就是长得稍微好点,结果这些没见识的男人一个个都向着她。
“那照蓝小姐说的,我今日去了蓝府书房,如入无人之境地在书房拿了文书后又大摇大摆地回到花园参加蓝府的诗会,我是特意来花园等着你们来找我,还是说蓝府真的如此闲适宽松,既然都已有人看到我入了书房了,还过了这么久才发现书房失窃?”
方彤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没想到这位大周亲王的口才也如此不赖,她也是世家出身,又在官场浸淫了好几年,对这种栽赃陷害的龌龊手段自然是清楚至极,同样也明白在这种情况下,理智的头脑和临危不乱的镇定同样重要,而听锦瑟这么一分析,果然所有人都若有所思了起来。
但是蓝欣当然不会就此作罢,她既然有备而来,就不会轻易地放过锦瑟,即使锦瑟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就见她冷笑一声,又道:“这事倒也不难说清,你来参加诗会,自然是想作为贵客,随后顺其自然地混迹着离开我蓝府,而书房失窃为何现在才会来寻人,这点说来惭愧,是我们府里的下人办事不利,生怕被我和家主责怪,这才忍住不报,想着不要惊扰诸位自行在府中寻找贼人,却不料事情还是难以了解,这才不得不来到花园寻我定夺。”她顿了顿,一脸义正词严地道,“凤九,我今日也不是非要与你作对,只是既然方才我府中的下人看到了你的身影,不论是真是假,我都希望你能和我们去官府走一趟协助查案,若是冤枉了你我稍后自然会好好赔罪。”她说着,便吩咐蓝府的护院家丁们上前绑住锦瑟,事实上蓝欣这话说的看似十分合理,却是漏洞百出,毕竟连方彤也知道,真的去了官府,若锦瑟只是个平民女子,只怕不死也要少层皮了,而蓝欣最后将锦瑟作为嫌疑人送入官府,无论她是否无辜与否,她今日的名声才气都要大打折扣,随便泼个脏水都足以让人以为她的确做了不可告人的事情。
却见锦瑟的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即使如此不利的形势,她仍是极致冷静的道:“蓝小姐可真是好口才,黑的都要给你说成白的了,可真是煞费苦心,只不过……”她话音刚落,忽的就纵身而起,轻灵如仙,翩翩飘逸间身形便是一闪,转瞬间便出现在了蓝欣的身边,如玉般的手指按在她的肩膀在她耳边低低冷笑了一声,这一系列的变故,连蓝欣也没有预料到,她惊叫一声直接狠狠地跌在了地上,直是被吓得语无伦次:“你……你干什么?……”却见锦瑟优雅的手指拂过蓝欣的头顶,随意地捻起了一片树叶,口中淡然地道,“蓝小姐慌什么?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噗嗤的一声低笑,分明是在嘲笑蓝欣方才如临大敌的可笑表现。
“你觉得以我的武功和身手,会被一个小侍看到我的身影么,需要刻意参加你们的诗会来掩藏目的混出去么。”全场静默,唯有锦瑟优美清澈的声音慢条斯理地响起,“我若要拿走你们蓝府书房的东西,别说区区一个小侍从,便是大内高手在此,只要我想,谁也捕捉不到我的一丝行迹,更勿论是身形和样貌。”
看到锦瑟如鬼魅般的轻功和身手,若说女子们大多是惊骇,那公子们就纯粹都是赞叹了,长得美,气质佳,文采诗画无一不精,如今还有着如此高超的身手,这个女子可还有其他不会的?而她刚才的行为更是再好不过的事实证明,如她这样的身手,所谓的伪装,所谓的被看到身形容貌,的确是个笑话。
蓝欣的心底一凛,嘴上却是不饶人的道:“百密总有一疏,也许阁下偏偏就是不小心露了形迹让人看见,又或者是你太自信了。”她的声音在锦瑟幽深如清泉的眸光下越来越轻,说到最后连她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所以蓝小姐就是一口咬定了是我对么,哪怕你的人证已经承认他是在撒谎?”锦瑟平静的反问道,“既然如此,请问贵府到底失窃了什么文书?”
“自然是好几份家母的奏章和重要的文案书卷,上面禀报的自然都是重要的国家大事。”蓝欣此时一脸正气盎然的道。
“我现在人就在这里,请问这么多文案,我藏在身上何处?”锦瑟的面容依旧不卑不亢,一点点情绪波动都没有,她一身凜然离高贵的气质,当下就把蓝欣直接给比了下去。
蓝欣一怔,完全被锦瑟话中的内容惊住,这让她一时间张目结舌有些答不出话来。她此时憋着一肚皮气,又不能对着锦瑟发作,只得怒气冲冲地扇了那临时反口的小侍从一巴掌:“没用的东西,人家只是长得好一点就把你的魂都勾没了,果然是出身低贱的玩物。”
那小侍被打得一个踉跄,嘴角都流了血,但他没有丝毫的辩解更不敢躲避,对于蓝欣的绝情他并不意外,只是眼泪还是忍不住刷刷地流了下来,他知道自己在蓝家已经完了,他不过是蓝家最微贱卑微的一个奴才,大小姐绝对不会放过他。锦瑟却也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既然想要攀龙附凤,那就也要做好跌倒折辱的准备。
失态只是一瞬,蓝欣很快就又回过神来:“让凤九小姐见笑了,家里的下人没见过世面,看到小姐的姿容就不忍心继续指认。”蓝欣显然话里有话,“不过,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凤九小姐身份不明,又是大周来的,如今书房的重要文书失窃,小姐又是身手过人之辈,想来想去,下人又是看到小姐的身形的人证,这事实在是有些说不清。”她眉头紧锁,一脸愤慨,“我并不是为了一己之私非要和阁下作对,实在是兹事体大,此事我总要给家母一个交代,更要给陛下一个交代。”
蓝欣此时的神情极为认真,义正词严地侃侃而谈中不仅表达了自己的立场,更趁机倒打了一耙,她的话中更是隐隐约约透露出一种锦瑟不过是切词狡辩,想要逃避罪责的目的来。只是在某些有心人的眼里,此时的蓝大小姐简直是没脸没皮到了极致。
锦瑟轻声笑了起来,既然这位蓝小姐死活非要作死,那她也就不客气地直接在众人面前揭破她的伪善面具也好。
她扬起唇角浅浅一笑,那一笑便是再好的语言都是难描难绘,整个花园瞬间化为春桃十里,直把所有人都看得惊呆了,心中各自喃喃地赞叹道,一笑倾城当如是。
“自始至终蓝小姐都没有离开过花园,却清楚地知道蓝大人丢失的都是紧要文书,莫非,贵府的下人们都翻阅检查过了书房的文件?还是对蓝大人的手稿一个个全都耳熟能详,连哪些是紧要文书都可以知道?”
她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是浑身一凛,投向蓝欣的眼神顿时满是怀疑,而方彤则更是扬起嘴角笑了,这位亲王的致命一击原来在这里等着呢,这洞察力绝非常人可有,不愧是大周盛名赫赫的皇女亲王。的确,既然是紧要机密文件,那区区下人又怎么可能有机会看到,既然没有机会看到,那又怎么知道失窃的是紧要文书?这简直就是最大的漏洞,完全没有必要多想直截了当的就戳破了蓝欣的谎言。而这位大周亲王分明刻意放在最后才把这一处漏洞曝露出来,显然从刚才到现在,她都在耍着蓝大小姐玩儿呢。
蓝欣同样也想到了这一点,想到她刚才的表现如同跳梁小丑一般,她整个人脸色都白了几分。
“回答我!”锦瑟却没有给她太多的机会去反思自己不够缜密的布局,她此时直视着蓝欣,整个人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好似挟带着煌煌气势,逼得蓝欣整个人都不由地退后了几步,险些都要站不稳脚步。
换做以前,锦瑟绝对不会轻易对一个女人带有敌意,也鲜少说话会如此咄咄逼人,毕竟她脾气本就温柔,可是对蓝欣她心里总是一股敌意冲上来,甚至因为和水云卿等人的决裂,她今日几乎是完全故意逮着蓝欣一面报仇一面出气。
她倒是不介意蓝欣的小动作,摆在明面上的手段都是不值一提的,唯有藏匿在暗处的才是防不胜防。当然到目前为止,这位蓝大小姐的行为对锦瑟来说甚至连麻烦也算不上。
“蓝小姐,如今真相大白了,虽说是下人和管家处事不利,可平白冤枉了凤九小姐,蓝小姐怎么也该低头认个错把。”此时不用方彤开口,已经有按耐不住的血性女子出言提议,不过也因为蓝欣一贯以来的强势和她爱出风头的个性总会引得别人嫉妒,若是真有这个本事也就罢了,可今日蓝欣明显表现出来的不如传言中的那般谦和大气,甚至连所谓的才学本事也都有着极大的水分,在这样的情形下,不少人自然对她开始心生不屑,觉得她徒有虚名。
蓝欣此时自知在众人面前十分理亏,她便是再狡赖也是无用,只得咬紧牙关低着头转身对着管家呵斥道:“你们到底是怎么来报事的,平白无故的害我也得罪了客人……”
看她的样子显然是预备要把错责全部都推给下人和管家了,“现在你们一个个都过去和凤九小姐的道歉,若是她不原谅你,我们蓝家也不需要你们这些没用的奴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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