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本来因为见到了“林素衣”还在扬眸而笑,闻言不由微微一愣:“嗯?你在说什么?”潜意识里,她似乎认定了眼前的人是该不高兴的,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水云卿刚才的话的确是发自肺腑,笑容也没有丝毫勉强,这般贤良淑德她本该高兴的不是么?可为什么哪里又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下意识地,她喃喃道:“你不是不喜欢我娶别人么?其实我也只想和你在一起。”话一出口,她募的又是一惊,这句话仿佛是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没有半点阻隔。
看到锦瑟有些困惑的神情,水云卿却是对自己的金针大法十分自信,之前他们都脑补过锦瑟可能对某个亲王侧君情有独钟,因此他进一步猜测很可能是锦瑟对那个侧君实在是太过痴情,于是便为了他宁可终身不娶。而依着锦瑟的个性,水云卿猜想很可能她是真的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想得多了便可能也在她的脑海里留下了印记,由此再联想到先前见面时她坚决不肯娶他,如此心里便也有了答案,不过彼时他是恼羞成怒,无地自容,此时却是恍然大悟,心里微动之下对她更添爱慕,如此痴情的女人天下难找,他必要好好地掌控在手心里才是,毕竟她性情温柔,品行纯挚,是个难得的好妻主。不过从此以后,这样的妻主就是他的了,水云卿自认他和凤仙等人可以照顾好锦瑟,让她一辈子都记不起某个辜负过她的男人。
唾弃了一番那个假想敌后,未免她生疑,水云卿仍是温和地看着她,还亲昵地将她额前一缕发丝绾到了耳后:“妻主放心,大约是我以前太拈酸吃醋了些,才总说这些话让妻主为难,可妻主对我也一直都是好的,从来没有宠侍灭夫过,再说自入门以后他们几人也都对我恭恭敬敬的,我们兄弟之间感情甚笃,我怎么会生妻主的气呢?”
这话似乎有哪里不对,但当水云卿说道他过去总是拈酸吃醋时,锦瑟心里便莫名的觉得的确如此,可是听到他说他们兄弟感情甚笃,锦瑟又有点莫名的愧疚了起来。
“你别这样说,我知道不论男子女子,只要自己喜欢的都必不愿和人分享。”
这话一出,几个男人当场都不由分说地笑了起来,凤四清雅优美的声音再次响起:“妻主又说孩子气的话了,男子和女子哪是一样的?能嫁给妻主,我们已是心满意足了,妻主再这样说,可真是折煞我们了。”
水云卿亦也点头莞尔一笑,他被锦瑟对他的情绪感染到了,原本因为改变身份面对她时的不自如感也一丝一丝地消失了下去。
锦瑟一把拉住水云卿,从一开始到现在只有他让她觉得熟悉和亲切,一时便口不择言起来:“你别为了让我高兴一直在忍气吞声吧,若是你不喜欢他们,我也可以只要你一个。”
这话一出,顿时一堆飕飕的目光如刀子般落在了水云卿身上,凤五第一个按捺不住,当场怀疑道:“你对她做了什么?”但见凤二等人眼中都有怀疑和不满之色,但此际锦瑟哪里顾得上理会。
水云卿无奈,他明白他们的意思,分明是怀疑他做了手脚:“我没有!”虽然被锦瑟全心的依赖让他感觉很高兴,可是……这情形分明是给他设难题啊,水云卿此刻的表情,真心是既幸福又为难啊。
“没对她做什么怎么可能她只要你一个。”凤五再次蠢蠢欲动想要发火,幸而及时被凤四拦住了,暗示他稍安勿躁,“五弟,我们都是兄弟,何必争什么先后,妻主如今身子不适,你也不懂事么?”
锦瑟倒怔了一怔,看他们的争执,她本能的感觉到了一丝不妥,她本是拼着受人唾弃也要让水云卿高兴满意的念头,可遇到的反应与她想的不一样,便是水云卿自己也颇有些头疼的模样,显然她任性的话给他带来了麻烦,锦瑟见此反而心生怯意,傻呆呆的看着凤仙,无形中她其实觉得凤仙年纪最大,气质也最为沉稳,唯有他能有个主意站出来替她安抚住场面。
凤仙是老江湖,怎会看不懂她的眼神,心里对她无意中的求助和依赖倒是一乐,当然也不会让她失望,哪怕本来是带着看好戏的心思,眼下也不得不主动上来说两句话,对着众人他正容正色地道:“你们几人怎可对正君无礼,妻主只是说了两句哄正君的玩笑话,你们也跟着糊涂了么?”一句话轻飘飘地就把锦瑟刚才的话定义成了“哄正君的玩笑话”。
几人顿时意识到了什么,当即低头称是,还纷纷对着水运卿躬身请罪。水云卿自然不会计较,却听凤仙又沉声道:“我们为侍夫之道除了要好好伺候妻主,更要敬重主夫,刚才你们实在是放肆了,若是正君不原谅你们,今夜就一个个都去柴房里睡去。”凤二几人跟随凤仙多年,哪里看不出他唱的是什么戏,当即各自垂首而立,神情黯然,摆出惭愧的面色来。
锦瑟此时方觉凤仙气势惊人,倒比水云卿这个主夫还像正君会管教人,又见他回过头来,目光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只是神情黯然,仿佛是带着一丝压抑着的痛苦:“我们知道妻主以前就对正君情有独钟,这才苦心娶了正君回来掌管后院,可毕竟刚娶了他回来不久,还未来得及圆房,故而看到他一时情动也是常理。我们几个老的都是一直在妻主身边照顾着的,许是待得久了也不能让妻主欢喜,想来也是人老珠黄颜色不在了,从来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既然妻主嫌弃我们,日后我们自然也只能自请出家或者一根白绫吊死,也免得碍了妻主的眼。”
凤仙这段话不但解释了前因后果,编撰了一出好故事,还替日后水云卿的处子之身找了个最好的借口,水云卿于是暗暗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自然也是领了他这份情。本来以凤仙明里暗里都不可小觑的身份,他何曾如此伏低做小过,可偏偏一个悲惨的故事就是被他编得信手拈来,说话时他语气更是十分平静,可任谁都听得出这种平静下的悲伤与痛楚,连知道他是在装的凤二几人都差点当真,想到自己原本悲凄的身世顿时目中含泪心有戚戚,一时间房中气氛十分低沉,连锦瑟都不由动容。
她一时有些哑然,若他们先前果真是自己的侍夫,那自己刚才的举动的确是有些像是喜新厌旧,始乱终弃了,这事说起来自己做的真是不厚道啊,大大的不厚道。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锦瑟当真是无力和凤仙等人解释,看着他们几个巴巴地看着自己的模样,只觉喉头一滞,欲待开口已觉不忍,似乎有什么压下来让她四肢无力,动弹不得。她这时才知道,男人会哭会闹反而是好事,最怕的就是无声的沉默,此时五个人如明珠般耀目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足以让她谴责自己的良心到无地自容。她内里本就是个偏柔顺的小女人,失去记忆后更是完全的释放出了她本身的品格,而她如此态度也顺利地让众人彻底地拿捏住了她。
“那妻主是什么意思?”还是温柔清雅的凤四轻轻地道了一句,语气十分柔和小心,似乎是生怕惹恼了她一般。
“我不是不要你们的意思,”她毫无办法,迎着众人的目光只得轻声这样解释道。
却看到众人的眼神都一时亮了些,凤五的啜泣声也都细小了些,似乎在刻意听她说话的样子。
“别哭了,若你们果真以前都是我的侍夫,我断断没有赶走你们的意思。”她叹气道,会这样说也是因为看到水云卿鼓励的眼神,原来他是真的一点都没有在意,既然他不在意,锦瑟也只能暂时听之任之好歹安抚住这几个男人,要知道她现在失去记忆,身边什么都没有,亏得这些男人还一个个对她关怀备至,她也不能如此忘恩负义吧,再说要真是骗她的,那她一个人要了他们六个大美男,分明也是他们亏了不是。
锦瑟此时还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其实无限接近事实真相,人家求得就是她这个人。
水云卿看她抬头对着自己一脸内疚的模样,当即忍不住地将她揽到怀里笑了笑道:“我知道妻主疼我,不过我刚嫁给妻主就要赶走妻主以前的侍夫们,这样只会给人留下一个我容不得其他人的妒夫名声,只要妻主以后答应不再娶别的小侍或者侧夫,我就不生气。”
“真的?”锦瑟喜不自禁,本能的她不想让水云卿失望,潜意识里似乎觉得让他不高兴自己也会心疼不已,反正她本也不想要那么多男人,她隐约觉得男人多了只有麻烦,哪怕凤仙等人看起来毫无争斗一团和气。
水云卿点点头,认真地看着她:“那妻主是答应我了?要知道君女一言驷马难追,日后可不能反悔。”
他这句话一出,凤五几人心里顿时都是直呼高明,依着锦瑟的性子她定然是一诺千金,非那些说话如同喝水的浪□□子一般,虽然他们彼此之间兄弟情深,不介意共享妻主,可作为男人总是希望后院的男人越少越好,这一点全天下的男人都是一样。
“当然答应,我举天发誓,除了你我真的谁也不要。”话到一半却被水云卿阻止了,他好笑地看着她道,“这可不行,凤仙他们几兄弟对你一片真心,你可不能薄待了他们几个,否则我也是不高兴的。”
“是是是,我要了他们便是。”锦瑟此时也是随口应道,她所谓的“要”和众人的理解可完全是两件事,可哪怕是沾了水云卿的光,凤二几人也全部都是一阵狂喜!她就这样亲口承认她要了他们?要知道锦瑟从醒来到现在,虽然对他们和颜悦色,但从她的眼神和举止中无疑的还是带着些防备和距离,显见得并不是全盘相信他们的话,可今日见过了水云卿,她似乎整个人都彻底放下怀疑愿意接纳他们了。她这句话一出,其实就证明了她承认他们真正是她的侍夫了,想到今后的日子,几人欢喜过以后,心中委实百转千回,五味杂陈,简直像是重新活了一次一般。
第308章第三百零七章
307。
凤五最是情绪化,他怔怔的,莫名的眼里就带了泪。锦瑟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方才的话吓到他了,安慰道:“你怎么了,你别哭啊,我前面的意思不是说你们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