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显然说得颇有深意,水云卿定定地看向凤仙,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让那小皇子报复,无非是受些欺负和皮肉之苦,那小皇子再怎么心狠手辣也不过是个没嫁人的少年罢了,这杨小姐又是生得这般美貌性格正直,待男人又温柔,指不定欺负欺负,还能擦出感情来。”凤仙这完全是在瞎掰,可说到这里他就敏锐地察觉到水云卿整个人都是一愣,不由嘴角微扬。他此时可想不到寒漠笙和锦瑟之间的仇怨比他想象的要大,甚至原本他还预备采纳护卫的意见让锦瑟被其他女人百合一下。随即他慢条斯理地又建议道,“当然,若是落到我们的手里,日子可就不那么好过了,等她中了情蛊,我和我的兄弟定然会好好地招待她不说,更可以让你好好地出气,到时候你要她怎样便怎样,如何?”
水云卿举着杯子的手顿了一顿,他深深地看着凤仙,缓缓道:“听你的语气,可别到时候偷鸡不着蚀把米,把自己给陷了进去。”
凤仙自信的呵呵一笑:“得了吧,你这个处子没有发言权,我经历过的女人比你吃过的盐还多,只有女人拜倒在我腿下的份,可还没有我搞不定的。”
水云卿听了这话,不知为何就觉得有点不太舒服,刻意压下的火气腾地向上一冒,他冷哼一声拂袖而起,偏偏凤仙还在他身后怪声怪气地又提醒了一句:“你可还没告诉我的决定呢?水云卿!”
但水云卿压根就没有理他,风仙于是微眯着眼看着他的背影半晌,很久都没有说话。
接下去的行程,寒漠笙坐在马车上随着众人颠簸了好几天,赵寰一行人跟随者锦瑟,几人天天风餐露宿,偶尔派护卫进城去采买一些补给,但锦瑟出于安全起见,自己一行人不单不入城,更不会让被易容了的寒漠笙显露人前。而一开始野外郊游般的新鲜感过去后,几个少年也渐渐地归于沉寂,只是他们平日里也不是娇生惯养之辈,因此并不会抱怨条件艰苦,唯有寒漠笙这样一个金枝玉叶,他在一次次被暗卫紧迫盯住的情况下终于有些忍受不住了。
哪怕每次他用更衣解手这样的借口离开,也会有陆尘秋弦这样的小侍轮换着过来主动陪着他一起,全程监视着他。在别人面前,陆尘是个十分沉得住气的内向少年,无论寒漠笙如何挑衅刺探,他总是保持沉默不发一语,即使是寒漠笙最后也是有气无处发,只得恨恨的瞪着他。
眼下他们已经到了南山的地界,西塘南山虽然不高,却延绵上百里,起伏的山脉,参天的古树,还有幽深的山道,向来都是附近城中子弟最喜欢过来游猎的场所。
下车后,暗卫再次将寒漠笙解了绑,点了哑穴后拿掉了他嘴里的东西,又给他戴上了纱帽,其实以暗卫的身手就算不这么麻烦,寒漠笙也翻不出天去,但为了谨慎起见也为了耳朵清净,锦瑟不得不委屈寒漠笙做个哑巴。赵寰等人已经在收集树枝点火做饭了,一般这个时候锦瑟偶尔也会搭把手,并不会和普通的女人一般在原地像个大老爷一样等人伺候,所有人都忙忙碌碌的,寒漠笙倒是成了大少爷,闲坐在原地动也不动,事实上也没人会让他动。前几天他还曾试图逃跑,半夜里磨断了绳子想要跳车,结果一跤险些没从马车上摔出去,若非锦瑟见机得快跳过去扶了他一把,只怕现在这位寒皇子都要破相了。但即使如此,寒漠笙也不可能对锦瑟有一丝一毫的感动,当然锦瑟也无所谓,这一路上虽然她保证不让这位娇客渴着饿着冻着,但肯定不可能让他满意和高兴。
这次同样如此,先前就在寒漠笙借着解手的借口居然试图打晕秋弦的时候,锦瑟幽灵一般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将他的手按住。寒漠笙眼一眯,低沉的声音里终于带出了一丝暴戾:“大胆刁民,你知道冒犯皇亲国戚是什么罪责吗?”
“知道,那又如何?”
“你不怕我让父君砍了你的头?!”
锦瑟莞尔一笑:“那也要你有机会见得到你的父君。但如今你只是我的阶下囚,换句话说,我就是在这里杀了你也没人知道。”
听着她语气中毫不留情的陈述,偏偏说的都是事实,寒漠笙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他看着锦瑟的双眼,那双黑眸平静无波,无喜无怒,没有半分对他身份的敬畏与不安,却正是这样平静的姿态,将他的自信心一寸一寸地打碎。
“你到底想怎么样?”
“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她纤细白皙嫩得像青葱一般的手指,此时正牢牢地搭在寒漠笙的肩膀上,“别再试图逃跑,你若是再不识相,我不介意卸了你的手脚关节,或者……”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暗卫,后者浑身一个哆嗦,恨不得躲开三丈远的距离。她刚才不是不想出手,之前也不是不想救他,实在是想把这些个英雄救美或者作威作福的机会让给亲王好不好,万一人家将来真的做了亲王侍君,谁知道自己现在做恶人会不会被告枕头状,她可是聪明人!
然后锦瑟转回视线,嘴角恶劣地弯了一下,继续恐吓道,“或者我可以把你赏赐给我的护卫,让她好好地放松一下。”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暗卫瞬间的汗毛直竖,寒漠笙浑身发寒,随即他便竭力平息着胸中的怒意与恐惧闭上了嘴巴,这几日他反复被这个女人威胁羞辱却毫无办法,也许终究还是他太鲁莽了,楚萧曾经教导过他,当没有能力与敌人抗衡时,只能虚以为蛇和伏低做小,懂得隐忍才是成大事者的优良品质,而真要动手之时也必须有万无一失务必一击即中,决不能让敌人有任何反击的机会,否则只是自取其辱。寒漠笙想到这里,心里也渐渐地冷静了下来,锦瑟没有错过他那一闪而逝的杀意,但她不介意,反正如今这个少年暂时翻不出在她的手掌心,这就是现实。
心里闪过一千种将来虐死锦瑟的方法,寒漠笙老实了,锦瑟也满意了。
此时前方的山道处,十几个贵族女郎正骑着马,在众侍从们的簇拥下说说笑笑地走来,这些女子都是附近城中的贵族或富商女子,生活富足悠闲,闲来无事便会带着一些小侍到南山游猎一番。
这时,其中一个女子瞟到了不远处的锦瑟几人,她目光先是掠过,转眼又迅速凝神朝着锦瑟细细打量了几眼,眼下锦瑟易容成了一个甜美少女,却仍旧掩盖不住那份莹莹如玉和轻灵优雅,女子于是笑了,上来主动搭讪道:“这位妹妹看来面生的很,是特地到南山来游玩的么?”
她们都没见过锦瑟,也不清楚锦瑟的身份,但看着她的衣着气度,也猜得出她不是一般人。
另一个人干脆马鞭一挥,直接冲到了锦瑟的面前跳下马笑嘻嘻地道:“难得遇到了就是缘分,何必非要计较人家哪里来的,不如一会大家就聚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如何?”
其他几个女子都是连声附和,锦瑟表面淡然,心里却已经是在皱眉了,西塘女子总是过于热情,
自来熟的程度文雅的大周女人可比不上,不过人家终究也是没有恶意,自己总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引人疑窦,想到这里,她也是欣然同意,邀请众人坐到已经升起的火堆旁。
其中一个有些微胖的女子坐下后顺手接过了身边服侍的男人递来的美酒,随即她看了眼赵寰等人,不由好奇地问道:“这些是妹妹的家眷?”她的目光在相对显眼的陆尘身上只停留了一瞬,便很快的被一旁带着纱帽的寒漠笙吸引了,说起来他明明属于阶下囚甚至在旁人眼里他也应该算是锦瑟的男人之一,但此时他坐在锦瑟的几个男人之中,上身还是挺得笔直,纱帽纹丝不动,犹如金马玉堂之中的贵客一般,一看就和一旁围着锦瑟照顾她的赵寰等人格格不入。
未免他太引人注目,锦瑟干脆笑了笑解释道:“这个其实是我新纳的小侍,性子烈了些。”无视他想要杀人的目光,她补充道,“让各位姐姐见笑了。”
几个女子立即露出了然的目光,就有人直爽地出言道:“小姐也实在是太好性子了,像这样不服管教的就该饿着他,再不听话就用鞭子好好地抽打两顿,自然就服服帖帖的了。”
居然建议锦瑟用鞭子抽打西塘皇子,赵寰等人都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嘴角,生怕流露出什么不当的表情,锦瑟也只能温和的点头,没有多言,赵寰等了解她的知道她只要不被人欺负到头上,从来都是个优雅温柔的性子,因此也并不出奇,反而那几个女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地七嘴八舌地又出了不少建议,都是平日里如何管教驯服买来的美貌小侍的。
寒漠笙听得额头青筋直跳,他虽然被点了哑穴,但此时手脚却是自由的,耳朵里听着这几个狂妄的女人居然在一旁商量着如何对付自己,一时激愤之下想也不想地就将手中的一碗清水泼洒了过去,如锦瑟这样反应够快的自然无恙,而另一个坐在当中口中滔滔不绝的女子就倒了大霉了,其实他这个小动作暗卫也不是来不及阻止,只是她一来不想在旁人面前暴露身手,二来也不担心锦瑟吃亏毕竟寒漠笙手里拿着的只是一碗普通的清水。
被泼了一身水的女子皱着眉瞪着寒漠笙半晌,最终可能还是觉得不该和一个男人多计较,何况这还是锦瑟的小侍,不看僧面看佛面,她一面让身边赶来的小侍为她擦拭着身上的水珠整理衣服,一边在口中人抱怨道:“我说这人也实在太泼辣了,简直就是个泼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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