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大部分人都已经暂时失去了判断力,锦瑟自然知道这是最好的时机了,她足尖轻点,身形飘忽的从树上一跃而下,直是落地无声,姿态优美,如乳燕入林。轻盈地出现在了太守府的追兵面前,其中不少人神智恍惚了片刻还未回过神来,自然不足为惧,但也有几个内功精深专门过来保护钱晓的高手,见锦瑟这样一个陌生少女正闲庭散步般地朝着钱晓的方向走去,自然担忧她会伤了自家小姐,一时间纷纷放弃了围堵赵寰等人,转而围上了锦瑟。
锦瑟看她们上前却只是微微一笑,没有人知道刚才的迷心咒已经让她们几人真气混乱了不少,再加上这几人已是追截了赵寰等人一夜,锦王府的护卫虽少却也是个个精英,哪里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自然这些太守府家将早已有些疲惫,此消彼长,对这些人来说她们原来的十分本事能发挥出三分就不错了。
但旁观者不知道这些,陆尘只见锦瑟面对着这些人一拥而上,却是一一应对如流,轻松自在地转眼间就和她们过了十几招,一颗心这才渐渐地放下,却又依旧莫名地觉得面色发烫,心头悸动。
如今锦瑟的视听也早就远胜常人,即使因为修习武功时日尚短的关系内功不怎么高,但是一举一动却是潇洒自如,俨然高手风范。也因此,这所谓的内力不足,在懂行的人眼里看来又是另一番解读,那就是她心性仁慈,故而不愿下死手伤人。
水云卿也是这么理解的,眼前的少女白衣胜雪,面蒙白纱,在众人之中的动作却如行云流水,配上她曼妙轻盈的身姿,实如美玉生晕,不管多少人出手,她的脚步和呼吸都不曾紊乱半分,看她的身手绝佳,可以想象明明是可以轻松制敌的,却偏偏总是手下留情,惹得这些人前仆后继却偏偏一点办法都没用,就像故意逗着这些人玩似的,让他心里不由也泛起好笑的感觉。
钱晓此时完全被吓呆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惹上了这样一个江湖顶尖高手,眼睁睁地看她越走越近她不由地只能一边尖叫着后退一边,锦瑟皱了皱眉,忍住了想要捂住耳朵的冲动,想着自己吓唬的人小姑娘也够了,于是转瞬间便出现在了钱晓的身后,那鬼魅般的身手让水云卿不由地就是瞳孔一缩。轻松地将钱晓拎在了手中后,锦瑟淡淡地一声冷哼,无形中便用上了早已威力倍增的摄魂术真气,结果那些的太守府高手们就这样毫无防备地直接被她的音攻术给伤到了,人人闷哼着倒退了几步,有不堪者甚至直接吐了一口血,方才面色大变地清醒了过来。
看到这个年轻少女如此轻易地便降服了场中之人,甚至周身上下还带着一股可怕的威慑感,众人只觉得她愈加深不可测。而水云卿眸中目光闪烁,兴味更浓,忌惮亦是又深了几分。
锦瑟的脸上虽然蒙着面纱,可她未被遮住的地方却是眉若远黛,眼若桃花,眸光扫过众人之时,眼底隐隐似是闪出黑曜石般灼灼光芒,赵寰当然一眼就认出了她,只是刚才顾忌着她临场迎敌,不敢打扰,如今见一切尘埃落定,他终于禁不住地唤出了声。
“妻主!”他此时眼泪开始在眼眶中打转,本以为自己今日只怕要落于贼人之手,却不料她终于还是出现过来救他了。赵寰心潮澎湃,想要对她笑一笑告诉自己没事,可嘴角刚刚扬起,泪珠就成串地落下。
“没事了,不必担忧。”她声音平缓,依旧是平时温柔的模样,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一般高高在上的感觉,可是这会儿危机时刻,她这样的声音与冷静的态度很有种镇定人心的力量,好似一股清泉,一下子就抚平了所有人的紧张心情。赵寰看着她风尘仆仆的模样,明白她定然是一路疾驰,摆脱了司马家就马不停蹄地赶来,如今又是在危急的时候拼命相救,心里不禁一阵悸动。
钱晓此时总算也从慌乱中清醒了过来,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人制住,几个手下更是一派萎靡,顿时就明白了自己处境,外强中干地恼怒道:“你好大的胆子,连本小姐也敢冒犯,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一直以来,对于这种纨绔女子,锦瑟看得也是不少了,更懒得和她多废话,她径直对着其余人道:“把手中的兵器都丢了,跑到树旁边蹲下,不然就别怪我对你们的主子不客气。”闻言她手下微微用力,被整个人掐住脖子的钱晓立即面色苍白,一句话也再说不出来。
几个太守府家将刚才本就被锦瑟暗算受了伤,如今自家小姐又被对方制住,基本上已经算是毫无胜算,只能拱手礼让道:“不知道小姐是何方神圣?我等乃是荀城太守府……”几人原本是想报出身家让对方投鼠忌器,谁料锦瑟根本不耐寒暄这些,直接吐了一个字:“滚!”她这一声威严赫赫,皇族之气尽显,当场就震得所有人噤若寒战,巍巍颤颤地低下头去再也生不出半分抵抗之心。
沉默片刻,钱晓终于结结巴巴地出声道:“是,是,我们马上走。”她此时声音里再也听不出之前的蛮横与嚣张,反倒显得有些紧张的样子,对着手下高呼了一声:“你们还不赶快把兵器丢了?莫非还要等着这位女侠掐断我的脖子?”
锦瑟听她服软,本来的怒气倒也是散了一半,只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知不知道对面那些是什么人?”
钱晓讨好地看着她:“是我错了,不该对女侠你的人动这种心思。我这就走,以后绝对不碰他一分一毫。”在她看来,有如此身手和气势的江湖高手,定然和那水公子是一对,以她的身份自然配得上美人儿,只是自己实在晦气,好容易看上一个公子,结果居然名花有主,对手更是强悍得可怕。说起来自己虽然是太守府的小姐,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如今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锦瑟并没有注意到刻意隐藏身形躲藏在赵寰等人身后的水云卿,还以为钱晓真的是对陆尘等人见色起意,不过反正女尊世界的女人做出什么样的奇葩事情来她都不会奇怪。
看钱晓一脸巴巴的求放过的表情锦瑟也觉得有些好笑,不过她也不会傻到直接就轻易地放过这些人,若是杀个回马枪岂非给自己找麻烦。好在这钱晓下手也是颇有分寸,所有的人看起来都不过是受点伤并没有谁丢了性命,锦瑟也有心放她一马,于是吩咐王府的几个护卫和车夫直接将钱晓和她的手下们一个个捆绑了丢在树下,反正这里地处偏僻,估计不等个三五日也不会有人发现她们,到时候受的罪可不是普通的大。
陆尘远远地看到锦瑟不费吹灰之力就收拾了这群贼人,心中居然有种隐隐的骄傲。他一脸欣喜地迎了上来,对锦瑟扬起笑脸道:“妻主刚才好威风,我就知道……”说着小脸微红的低下了头去,一派的娇羞与感动。
瞥了一眼旁边狼狈不堪的钱晓等人,锦瑟以为是有外人在场,陆沉才会刻意改了称呼,依稀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却也来不及深想,只是又对着陆尘温和地笑了一笑:“好了没事了。”
陆尘见她附和了一下自己,不由心中更是激动,方才他带着不可告人的小心思刻意以“妻主”称呼锦瑟,却不见她有丝毫反感,不由也是会错了意。此时虽然他脸上尘土犹在,却掩不住如花朵般娇艳的容貌,那明媚的笑容十分的惹眼,让本要一起上来的赵寰看了,脸上的笑容不由地黯淡了几分,但他脚下却是不停地径直走到锦瑟面前,状似无意的目光略过一旁的陆尘,他十分自然地主动靠上了锦瑟,将她抱住。
锦瑟哪里习惯让一个男人这么靠上自己,正想偏头避开,却见赵寰眸中隐隐含泪,似是紧张又似是担忧,脸上犹带着奔波一夜的慌张与憔悴,不由地顿了顿,任凭他抱住了自己,好在他很是识相,只是抱了一下便松了手,似乎刚才的举动只是遭逢大变后的情难自禁,便是锦瑟都没有多想,反而宽慰他道:“没事了,你看我不是来了吗?”说着她又对着赵寰身后的众人微微颔首打了招呼。
陆尘面色微沉,却是不露声色地瞥了赵寰一眼,却见他眸中冷芒一闪,对着自己似是警告,这让他心头不由一动,却是轻咬着嘴唇低下头去,仿佛是没有看到他的目光一般。
所有的一切都落在了一旁的水云卿的眼里,这让他的嘴角划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也难怪这正君和小侍之间的争风吃醋,眼前少女虽然只是妙龄,但这一身风姿与身手却是惊才绝艳,怎能不让那些眼界浅薄的男人们趋之若鹜。
眼下危机看似解除了,水云卿却始终是躲在赵寰的身后,随着他们几人走上前去和锦瑟寒暄不置一词,只是衣袖下的手指微动,而等到锦瑟面色一凛,终于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在场的众人都是一阵头晕目眩,纷纷倒地不起昏迷了过去。以至于她只来得及随手扶住同样软倒了的陆尘,而赵寰则已经被一个面覆黑色斗笠的男人钳制在了手中,就见一双如玉般的修长手指轻轻地合拢在了他的脖颈,让锦瑟毫不怀疑对方只要用力一捏就可以轻易地夺去一条性命。
刚才她用了这个方法对付了钱晓,结果转头自己也被人如法炮制地威胁了,这让她心里一阵气闷,懊恼于自己的一时松懈。谁知水云卿此时心底里的诧异与震撼丝毫不比她小,这少女居然对他的噬魂香一点都无反应,甚至还能如此气定神闲地站在他的面前,这让他的心底不由地也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一直以来,虽然顶着神医的名号,但死在水云卿手里的人却还是不计其数,他行事从无顾忌,总是用温文尔雅的外表来掩饰着内心下那颗狠辣无情的心。如今看到锦瑟这样一个似乎对他的药物免疫甚至可能百毒不侵的人,让他整个人都产生了浓重的危机与不安的感觉。对一个用毒高手来说,最大的依仗失去了效用,他必然会怀疑对方是不是有更好的灵丹妙药甚至预防手段,若是多几个人会这样的手段,那他水云卿以后行走江湖,岂不是等于把脑袋都别在了裤腰带上。
心里霎时转过了无数的念头,但被斗笠遮住的脸庞上却是波澜不惊。
“小姐是真人不露相,实在教我佩服。”水云卿叹息道,见锦瑟面沉如水朝着他走近了一步,不由地冷冷一笑,直接收紧了五指。
“住手”锦瑟愤怒道,她无形中又用上了的摄魂术,试图让水云卿不战而降。
戴着斗笠的蒙面男子修长白皙的手指于是也松了松,却并没有真的放开赵寰,甚至他只是一息便清醒了过来,让锦瑟不由地也是皱眉,以为眼前的男子正是潘芷所提到过的那种千里挑一的心志颇为坚定之人,却不知他一手医术更是出神入化,只用清心丸便抵挡住了她的摄魂术。
“小姐不必紧张,我不过是想问几个问题罢了。”
那声音听来居然十分清雅,让人不由地大起好感。
锦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就产生了诡异的熟悉与亲切感,压下心头的困惑,她沉声问道:“不知阁下到底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