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弦心有余悸地道:“夏琴,你说得好听,若真是这样你为什么当日死活不肯从了小姐?”
夏琴面上一僵,有种被戳破心事的狼狈,秋弦和他关系亲近,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又道:“你也是知道小姐从来都是个喜新厌旧的性子,最爱新鲜,也幸好你当日抵死不从,否则你有朝一日恐怕也便会和我一样,如今连想嫁个普通小厮过点安稳日子都是奢望了。”
说着这容貌姣好的白皙少年禁不住地抹起了眼泪,夏琴自然是知道的,秋弦当日被逼着从了商安春后,本来也是说的好好地要给个侍君名分,毕竟他怎么说也是正君的陪嫁,却谁知商安春睡了他以后又嫌弃他的身子不够味,事后连名分都懒得给,平白弄得他如今变成了一个几乎毫无地位的暖床小侍。若非这次来京城,商家的老主人们不想让她路上带太多的男人惹人注目,商安春也不会重新把秋弦拉上床侍寝,可即使如此,她也时常是逼着秋弦和陆尘这个青楼出身的一起伺候她,这过程如何羞辱便是夏琴这个黄花闺男闭着眼睛也能想象得出的。
陆尘也就算了,秋弦是他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也是赵家这样的商贾之家出来的,怎么受得了这样屈辱的日子。本来夏琴还庆幸自己姿色平平,入不了商安春的眼,谁料这个女人犹嫌不足,居然莫名地看上了他琢磨着还要尝尝自己的味道,说什么也许看上去没什么的男人脱了衣服到了床上就不一样了之类的调戏话,他一气之下当然死活不从,如此更加触怒了商安春,嚷嚷着总有一日要强上了他,让他跪在自己身前求饶。
商安春的个性从来都是睚眦必报的,自己就算暂时逃过一劫,日后总还是要回到商家受她蹂躏。想到这里,夏琴也是有些神色黯然了起来,两人都为自己的未来担心。
夏琴和秋弦说些什么,陆尘就算不去细听也能猜到,他拢了拢自己的被窝,闭着眼睛心中暗道,也就这些寻常人家长大的少年们还有那么多妄想,试图找一个所谓的好妻主过什么好日子。其实女人还不都是一个样,说不风流花心的无非是袋里的钱不够娶小的罢了。自己唯有趁着年轻貌美时费尽心思,用尽一切手段的讨好妻主,这样才能找准机会生个一女半男的,后半生有个依靠。
商安春喜欢他其实也不无道理,陆尘虽然是被商安春开的苞,可他在青楼里学到的技术却从没有白费过,在商安春的身上,他可以做到足够的低贱,哪怕是用唇舌舔遍她全身让她尽兴都不会有半点矫情。何况他看似娇弱,但经受过调教的身体却很懂得如何让一个女人尽兴,只要商安春一刻没有疏解,他便也绝对忍得住以让她达到最顶点。陆尘从一开始就把自己的定位的很清楚,他就是个玩物,只是想让自己过得好一点的玩物。如果最初不是商安春要了他,换成别人,哪怕是个油脑肥肠的老女人,他也会毫无芥蒂地伺候对方,只要最后能让他脱了贱籍不至于被千人骑万人压的命运,让他后半生衣食无忧他也满足了。
可偏偏命运和他开了个大玩笑,如今他被锦瑟带了出来,虽然他一边有些庆幸自己能暂时躲过最近心情显然不妙的商安春的肆虐,可另一边他想到自己日后的日子,陆尘的心却是直接沉到了谷底。他知道以商安春的小心眼,或许她不会怀疑相貌只是清秀的夏琴会被人玷污,但一定不会再相信自己,毕竟三人之中,自己是唯一最有姿色的,商安春最喜欢以己及人,再多解释也是无用。只怕到时候自己不单是失宠,哪怕再用十八般武艺取悦她,也摆脱不了被玩腻后再转手卖掉的厄运。
至于和锦瑟求救,他更是想都没有想过,一看玉锦瑟他就知道那个少女那绝非池中之物,陆尘是青楼出身,早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就看她的举止做派和浑身的优雅气度,只怕出身非富即贵,就算她如今年纪还小,又哪里是别人可以肖想的。这夏琴就算还是个清白之身,想要服侍这样的小姐也是痴人说梦,何况是他这种青楼出身的残花败柳。
陆尘虽然十分懦弱,但是他对自己的未来却一直都想得很透彻,此时睡在地上的他被子将被子蒙上了脸,任凭眼泪慢慢地流了下来。
天光大亮时,几个男人都各自顶着熊猫眼爬了起来,锦瑟有些疑惑,但想想他们有可能认床或者水土不服等原因,便也体贴的没有出言相询。她倒是休息的不错,甚至起得比谁都早,就为了一个人在院子里练一会武功。令狐源虽然一点没藏拙的选择了一些武功秘籍传授给了她,而锦瑟如今也被伐筋洗髓过的身体和优化重组过的基因条件自然也是习武的绝佳体质,可是仍然需要日复一日的勤奋与积累才能真正有所成就。
听到身后房门打开的声音,锦瑟顺势收起手中用作长剑的树枝,这也是她和杨过那里特意学来的杨家剑法精髓,毕竟他假扮美姬时当日所演绎的一场“剑舞”也算是技惊八方,锦瑟后来想到时也颇为艳羡,她不过试探着和杨过提了提,后者立即喜滋滋地亲自传授了她几招,还意有所指地暗示自己日后随时可以再单独舞给她一个人看。虽然如今她形似神不似,但是架不住那腰肢柔韧,姿态轻盈,舞动时反倒别有一番韵味。
赵寰惊鸿一瞥,只看到眼前的少女在风中轻盈翩舞,皎如秋月,胜似春风。他暗自倒抽了口冷气,因为知道她在练武,生怕打扰了她,强自压抑着才保持着平静站在一旁。
锦瑟看到是赵寰率先打了招呼:“睡得还好吗?早上起来的时候看你的脸色好像很疲惫就没有打扰你,若是你想多睡会儿我们再上路也无妨。”
赵寰听到她这番体贴的话更是一阵感动,即使他的身体的确都还有些萎靡,但心头的感觉却带着微妙的亢奋,只是因为锦瑟这一句关怀之语,他便异常愉悦。
“我没事,现在就去为妻主安排早膳,等用过后便可启程。”
“好!”锦瑟微笑着应道,她的脸上此时正带着面具,但赵寰却能感觉得出她心情颇为不错,欣然两人虽然同住在一个房间,锦瑟丝毫也没有嫌弃他的意思,想到这里转身离开的赵寰禁不住地就是微扬嘴角。不知不觉间,他的情绪已经开始总是轻易地被锦瑟所感染。
几人用过了早膳便上了路,虽然莫名地觉得几个少年似乎心情有些低落,锦瑟却仍旧并未多问。
出了城镇没多久便是一片乡间田园的景色,大家仍旧还是坐着同样的马车,速度不紧不慢。
马车行走在宽旷的官道上,看着两侧郁郁葱葱的田野,呼吸着晨间的清新空气,锦瑟若有所思地看着田里劳作的女人男人和为她们擦汗送饭的侧夫们,感受着清晨的微风拂过脸颊,在这样的情境中,她的心也变得更宁静了一些了。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偶尔出来自由地散散心也挺惬意的,不过随即又想到素衣如今的处境,心情还是禁不住地又低落了几分。
行了没多久,一阵令得地面震动的马蹄声打破了平静。冲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少年,后面两个中年的女侍从则急急跟随着生怕被落下了,这远远急冲而来的速度丝毫不慢,还没有靠近,有经验的车夫已连忙让道一侧。
转眼间,三人已到了眼前,看就要挟尘而过时,突然的,那少年一把拉住了手中的缰绳,一阵灰尘扑腾成团后,他缓下了原本疾驰的速度,反而跟着马车行走了几步,狐疑地打量了片刻,待看到拉起的车帘后带着面具的锦瑟后,想到前一日的事,他终是冷哼一声,清喝道:“喂,戴面具的!”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一章要等几天了。
第249章第二百四十九章
249。
寒漠笙这一声并不算轻,连后面一辆马车中察觉有异正掀开窗帘看过来的陆尘等三人都听到了,锦瑟却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理会。见对方并不怎么理睬他,寒漠笙又是嗤笑了一声:“怎么,这面具连坐在车里都不舍得脱下来,藏头露尾的,看来是长得太见不得人了吧。”
闻言,赵寰等几人的神情都有些复杂和不忍,看着寒漠笙就觉得他就是个傻瓜,未免让人看出异端只能一个个都垂下头敛眉不语。
说完这几句话后,寒漠笙便一直盯着锦瑟等着她开口,这表情无意间就透出了一股稚气。其实昨天他也算是和这个陌生的少女萍水相逢,本也算不上有什么梁子,可是她却是唯一一个胆敢直接下他面子的平民。要说寒漠笙原本也懒得理会这样普通刁民,尤其使用了敛息术的锦瑟若是不揭下面具,在人群中也就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少女罢了。可一直以来他早已习惯了别人对待他恭敬而谄媚的态度,锦瑟眼下不冷不热的态度让他十分不虞。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朝马车里面的赵寰及另一辆马车中的几人瞟了瞟,疑惑地皱了皱眉,遂冷笑一声:“这些都是你的夫君夫侍?看不出你年纪这么小,就已经如此风流。”
这不屑的语气听得夏琴几人面色都有些不忿,锦瑟倒是泰然自若,反正人家说什么爱听的就听,不爱听的左耳进右耳出就是了,又不会少块肉,没必要计较太多。
她抿唇一笑,因为带着面具别人看不到表情,但是却能听到她的语调清柔而悦耳:“行了,我们也该赶路了,就此别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