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这次不再劝杨过出去了,她终于知道江湖危险在哪里了,这简直到哪都是雷区啊。
令狐源的正君到场,自然不只是为了劝架的,他原本就是作为正室,需要出来接受新人敬茶的,虽然类似的敬茶,他已经经历了一十七次,不过从他那淡定安然的模样上完全看不出丝毫的不乐意,反而始终笑意盈盈,让锦瑟侧目。
不一会儿,令狐源就亲自牵着一个一身粉色喜服的少年走了进来,那少年在今日细致的打扮下,当真是削肩蜂腰,眉如远山,目如点漆,唇若红菱,水光滟滟,他走路时风流袅娜,只看得一群大老粗女人们目不转睛,艳羡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看到众人的这种神情,令狐源更是得意,那虎背熊腰都似乎挺得更直了。
“侧室向正室行敬茶礼。”随着礼官的一声大喝,楚雪熙身边的小侍同时递来了一杯热茶,楚雪熙款款走到正君的面前,盈盈跪下,将茶杯举高过头顶,同时娇声道,“请主夫用茶。”
原来这就是侧室给正室的敬茶礼节,锦瑟终于又学到了一招。
那正君真不愧是大家出身,他丝毫没有为难楚雪熙,很是爽快地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还对着他温柔地笑了笑:“辛苦了,起来吧。今日初次见到弟弟,果然是国色天香,叫人一见就欢喜,做哥哥的也没什么礼物送给你,这一对翡翠玉镯是我家传的,今日便给了你,望今后你能好好伺候妻主,为她宽忧解乏。”说着,他吩咐身后的人将装在锦盒里的礼物送上。
不得不说这个正君果真会做人,一点刁难和脸色都没有,又是好言好语又是送礼的,甚至连落在那楚雪熙身上的目光也是和令狐源一样充满喜爱的,锦瑟不由觉得,他若不是太会做戏,就是压根和令狐源貌合神离,没啥感情。
楚雪熙和搀扶着他的小侍一起跪谢正君,可是没人知道此时他心中却并没有半丝谢意,低头时的眸光里闪过的也只是不甘,可见,嫁给令狐源这样一个人他也不是从心底里乐意的。
“礼成,新人拜天地……”随后便是一系列的过场形式,随着众人的叫好声,楚雪熙清晰地感觉到各式各样投射到自己身上的目光,有轻蔑,有嘲弄,也有垂涎,有意淫,毕竟是与人做小,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做小就等于是做人家一个玩物,若非令狐源看重他给他一个婚礼,就他这种小郎君入门,本是一顶小轿就可以完事的,对一个玩物,别人自然不可能有尊重的目光,楚雪熙满心嫌恶地忍耐着,面上却仍是一派娇羞地低着头。
“礼成…送入洞房…”随着最后一声字音落下,众人都纷纷道贺,令狐源也高兴地连连回礼,杨过和如花公子仍然遥遥坐着,互相用眼神绞杀着对方。锦瑟开始发呆,她到底该怎么躲过暗卫啊?
就在这个时候,厅堂的门口传来“啊哟”和“扑通”两声,两个守在内堂入口处的女家丁直接被人一左一右的丢了进来,摔得呲牙裂嘴的。
“楚雪熙,你给我滚出来!”也许实在是因为此时喜堂之上站的人实在太多,为了第一时间找到目标,就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大喝道,“你个不要脸的贱人,出来。”
一边说着,一边她一脚踢开横在她眼前离她最近的一个椅子。
锦瑟敏锐地注意到,听到这个声音,其他人都是皱眉犹在疑惑,那叫楚雪熙的少年却忽的瑟缩了一下,脸色发白地躲到了令狐源的身后。
那女子进来后,身后居然哗啦啦地又涌进来一群跟班,俱都是剑拔弩张,唯她是从,显然她不是傻到一个人在砸场子,而是带上了家里的打手们,这一来,气场果然就完全不一样了。
“司马小姐?”已经有人认出了她来,赫然亦是江湖上有名的司马家的长女司马铭,司马家虽然不如飘雪山庄,却也是江湖中不容令人小觑的一方豪门,然而所有人都没有料到她今天竟然会大剌剌地在令狐源的大喜日子打上门来,不由的为这份喜庆蒙上了一份阴影。
“不知道司马大小姐远驾光临,令狐源倒是有失远迎了,却不知司马小姐打伤我飘雪山庄的人,又如此无礼的喊在下内室的名讳,所为何事?”令狐源朗声道,众人纷纷让开位置与通道,让两人站在大厅中央遥遥对视。
司马铭冷笑一声,手中长鞭直指着正躲藏在令狐源身后的楚雪熙:“我今日来,也正要问问令狐庄主,可知这贱人背地里干了什么?”
令狐源不悦地皱眉:“司马小姐,你一口一个贱人,似乎与礼不合,怎么说雪熙公子如今也是在下的内室,司马小姐如此不懂礼数,也过于猖狂了吧。”她说着,眸中精光乍现,身躯更是跨前一步,显然是准备好一言不合直接动手了。原本武林就不完全是讲理的地方,何况令狐源又是一庄之主,若是连一个打上门来的宵小之辈都解决不了,以后还有何面目行走江湖。
司马铭来时就做好了撕破脸的准备,自然是不怕令狐源翻脸,她一甩长鞭,一道显而易见的痕迹清晰地划过青石地板:“废什么话,要打就打,罗罗嗦嗦的干什么。”
令狐源是个爱面子的人,司马铭如此做简直就是对她赤裸裸的打脸,若是还迟疑下去,她简直就不是个女人了,于是双方都冲到了正当中,你一拳我一脚的干起了架。
锦瑟愕然,这两人连为什么原因打架都还没说,就不客气的打起来了,好歹也要讲个子丑寅卯的故事,再让大家评评理吧。
两个领头的打起来了,似乎下面的人也没闲着,司马铭带来的人直接就朝着楚雪熙冲过来,楚雪熙压根就只是花拳绣腿,自知敌不过这些恶狠狠的女人们,和他的小侍一起都吓得一径只能朝后退,司马铭摆明着是带人来抓人的,和司马铭斗得正酣的令狐源见此情形不由震怒,所幸她的正君十分机灵,也颇有几分武功,他有条不紊的指挥飘雪山庄的奴仆们上来保护与抵御司马铭带来的这些司马山庄的人,同时自己也毫不含糊的亲身上阵,将楚雪熙妥妥的护在身后。
见此,令狐源方才放下心来,随即她对着司马铭啐道:“好不要脸,对着一个男人家下手,你算是什么女人?”
“哼,你个令狐源有眼无珠,这种蛇蝎男人也敢娶,我今日是帮你清理门户。”
“我令狐源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们司马山庄的人来管。”
“我司马铭今日还偏就管上了。”
“想要管也得问问我的拳头。”
两人开始边打边斗嘴,锦瑟听得直叹气,尽是些婆婆妈妈的废话,到现在也没有说清楚为什么要打,她现在算是看明白了,为什么只要牵涉到武林或江湖,就总是容易有那么多误会和误解,那纯粹是不肯多说,或者讲话不讲重点给闹的啊。
既然混战是在喜宴上发生了,那么所有还在现场的人基本上都躺着中枪了,双方对战那可是无差别攻击,波及无数,那些平时互相本就看不顺眼的更是趁此机会互使阴招。于是不一会儿,混战变成了群架,好好一场喜宴彻底乱了套。而杨过自然也顺理成章的又和如花公子在满厅的刀光剑影中你来我往的PK上了。
在这样的危险处境下,暗卫自然不能再干看着自家亲王,于是在所有人都无暇注意他人的情况下,两个黑衣女子身形敏捷的突然冒了出来,一手一个就要拉着亲王朝外退。
但见酒杯椅子等暗器横飞,暗卫们用手保护亲王就罩不住自己了,毕竟武功再高强也架不住莫宁其妙的敌人无所不在,何况场地如此混乱手脚都施展不开。砰咚一下,就见其中一个黑衣女子刚偏头躲过了一柄小刀,就被身后伦着板子预备砸另一个人的女人给当头来了一下,只见她默默地揉了揉额头上的乌青,对着另一个暗卫说了句:“保护好亲王。”就扑通倒地不起了。
锦瑟完全看傻了眼,另一个暗卫干脆也不含糊,预备直接对锦瑟来一个打横抱,也顾不上此时是不是冒犯了,谁料这一幕被刚刚一剑把如花公子逼退开来的杨过瞅见了,顿时他是毫不含糊的反身一剑,喝到:“放下她!”那如花公子则也用力一劈一闪,以彪悍的身形推开了身边挡住他的人,一眼看到了锦瑟,仇人见面自然也是分外眼红,呼啦啦地同样是冲上来猛地当头一剑,如此一来,悲催的暗卫小姐双手没空,又被两个人左右夹击,她仗着身形灵活,躲是躲过了,却也摔倒在地了。
锦瑟一看如此良机,实在不容错过,趁着杨过又和如花公子两人纠缠起来,终于忆及自己好歹还有一两分的轻功,所幸她一路已经被暗卫护着退到了门边,于是一个闪身就消失在了内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