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靠了这十柱香道行,可以扭曲天地,让朝向了其他人的法,优先到自己身上来,那对冥殿也是如此?
若是这样,倒是方便了不少。
消化着国师的话,他沉默了许久,道:「那麽,有没有规避凶险之法?或,
要注意的?」
国师呆了一呆,倒像是有些意外,面上也忽地露出了讥嘲,道:「没有。」
「冥殿便是这等存在,只要被人记起,便会渗入人间,更何况,早有一姓开始暗中向冥殿烧香,随时有可能从别的地方落入人间。」
「你以为面对着这等存在,还有什麽法子,可以再像当初的老君眉等人一人,不动刀兵,便将其毁了?」
「没有!」
「冥殿再度出世,便只有这麽一个笨法子,此世之间,也惟有你这十柱香的人,有可能挡住。」
「你既来问我,我便说了。」
「以你如今的十柱香道行,对此天地的理解,也能分辨出我所讲之言,是真是假。」
「总不能,到了此时,你倒又悔了,怕了?
1
「怕?」
胡麻却是笑了,国师虽然对彼世了解,但似乎不太了解有些事情,总是要态度上轻视,行动上重视。
不过自己也懒得教他了,只是笑了笑,便点点头,道:「既是如此,那我便在梦里等他们好了,这大哀山上,应该有个能让人歇脚的地方吧?」
「不必问我,论起来你才是大罗法教主祭,大哀山,本是你的道场。」
国师见他做下了这个决定,倒又觉得有些意外,也只微微摇头,回了一句,
然后,才将手里那盛放了大罗法教历任主祭骨殖的匣子递了过来,道:「入梦之时,带着此物便好。」
「世间门道异法兴盛,不过才二百年,但我大罗法教历代先辈,皆洞察天地万物,他们或许身无异法,却都是离这天地本源最近之人。」
「有他们在,或在关键时候,可为你指路。」
胡麻接下了这匣子,便寻得一株古松之下,抱了匣子,盘膝而坐,然后让小红棠与老算盘为自己护法。
「我此番闭目睡去,或许会有波折,但我若是遇险,也会使守岁门天地不动印,暂时脱身,将我身上的东西,留在人间。」
向老算盘吩咐时,脸上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容:「到时候,你便将我遗蜕带回,虽然我或许会死,但我身子还有大用,一样可以助这天下,改天换地。」
「具体的法门,我已留在纸上,到时候,你将这封信,带给红灯娘娘会的胡山川护法。」
听着他忽然说这等话,老算盘都懵了:「你———-你这是,交待遗言不成?」
「别说这等不吉利的话,只是该有的盘算要有罢了。」
胡麻训了老算盘一句,便将书信递到他手里,而后坦然盘坐,慢慢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的话,老算盘不能不听,只是愈的担忧了起来。
而小红棠则也罕见的露出了一点担心与躁动不安,但还是听话的靠了胡麻身边,只是抱着自己的竹篮,越抱越紧。
「国师,他—————-他这又是在做什麽?」
而在胡麻盘坐于树下,国师也去了半山腰里,调整了些许香火之后,王家诸人,才总算找到了跟他说话的机会,模样焦急而忙乱:
「他上山来找你,究竟是为了什麽?你--真就把大罗法教的所有东西,都教给了他?」
迎着他们的担忧与不解,国师也略略沉默,然后才低声道:「人生于世,总该有些追求,于我,这追求只有两件。」
「最初,我是想要走出一条前无古人的路来,那便是打造白玉京,此法若成,我将越师尊,越越祖师爷,也越历代先祖,甚至越了那些世外来的谪仙人。」
「但我已经败了,这条路成了空谈,笑柄。」
王家诸人听了,心里更乱,又忙道:「那麽,第二件呢?」
「第二件—」
国师忽然低低的叹了一声,道:「那便是看看这条路是什麽样的。」
「只要有人能够走得出来,哪怕不是我走的,也无所谓了——」
王家诸人,却不见得人人可以理解他这个话,面面相,而国师,则也缓缓闭目,凝神等待,大哀山上,顿时变得安静了起来,空谷幽幽,天地皆暗。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地有冷风,悄然刮过了山谷,国师第一时间睁开了眼晴,便看到了自己此前烧着的十柱香,都飘出了些许的青雾。
一丝一缕,缓缓的向了前面山上,怀抱骨殖盘坐的胡麻飘去,如某种诡异之物,悄然睁开了眼睛。
老算盘尚未察觉,正是看看这里,看看那里,胡麻身边的小红棠,却是忽然有些惊慌,扬起了小脸,担忧的向了胡麻的脸上看去。
「现在的年轻人做事,是真的不罗嗦啊——」
上京,祖祠之前。
原本这里,有着十姓祖祠,但在国师离京之后,另外几姓,也各自请回了香火,便只剩了胡家一门的香火仍在此间。
但守祠堂的老人,却仍像之前一样,兢兢业业,每日洒扫,上香,仿佛在等着什麽,直到那大哀山里,一缕缕冷风刮起,他抱着扫帚,低低感叹,面上仿佛带了些欣慰,甚至期待的神色。
祖祠里面,也有老人的声音,混在风里,低低叹着:「只他自己一个呀。。。」
「这会不会,太冒险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