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想隐藏身份吗?”筑山隼人更疑惑了,“黑市的人都认识您呀,没必要遮遮掩掩的,暴露身份反而更安全。”
中原弥生没接话。
他遮住头发,只是为了避免被咒术师辨认出身份。他尚不确定那名咒术师是谁,如果曾经见过面,光是远远地看一眼发色,就能将他认出来了。
中原弥生问:“首领调来的人,也到了?”
“到了,和守卫们一起侯在走廊外呢。”
中原弥生快步走到办公室的门边,小心地推开一条细缝,看向那群守卫,试图在人群中找到一张陌生面孔。
森鸥外曾说过,咒术师为了隐藏身份,通常会穿上基层成员的制服。然而,这名咒术师显然是个异类,他穿得异常高调,和守卫们格格不入。
走廊上,除了身穿黑西服的十五名守卫,还有一个身着靛蓝色和服的男子。他身形高大,头发如泼墨般浓黑,即使站在全员一米八以上的守卫队里,也十分惹眼。
他还戴着一副红白两色的狐貍面具,面具双眼处,用黑纱严密地遮住了。他能透过纱布看到外界,但其他人看不见他的眼睛。
这副打扮,实在太像总监部的人员了。
中原弥生疑窦顿生。他对总监部印象不好,狐疑地抽出手机,给森鸥外发短信。
中原弥生:[首领,那个穿深蓝和服的人就是咒术师吗?]
森鸥外大概很闲,回复也特别快:[我没见过咒术师本人,不知道他的外貌特征。]
森鸥外很担心中原弥生和咒术师冲突,又发来一条短信,嘱咐道:[弥生君,要和咒术师好好相处哦~]
中原弥生看着句末的波浪线,忍无可忍地关了手机。
他推开门,踏出办公室。守卫队的成员们原本正成群地闲聊,听见中原弥生的脚步声,就像被按下静音键一样瞬间陷入一片死寂,整齐地站成一排。
中原弥生越过他们,走向那个戴狐貍面具的男子,在他面前站定。
其他人都不知道这名男子的身份,只知道他是首领特别派来的守卫者。见状,不由得替这名倒霉的同僚捏了把汗。
中原弥生向旁边走了几步,又朝狐貍面具挥挥手,示意他跟过来。
狐貍面具倒是很听话,亦步亦趋,随中原弥生走向远离人群的地方。
中原弥生看不见他的眼睛,但能感觉到,此人在端详自己,目光非常专注。他感觉有点别扭,下意识地将帽檐往下拉了一点,遮挡对方的视线。
他轻轻咳嗽一声,问:“你是总监部的人吗?”
对方停顿一秒,摇摇头。
因为这短暂的停顿,中原弥生有些不太相信他的话。他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戴狐貍面具的男子点了点自己的胸口,然后左右摆手。接着,他又将食指指向自己的嘴巴,快速转了几圈。
中原弥生读懂了,他不会说话。
接着,男子低下头,用手机备忘录打下一行字:[我不能透露自己的姓名。]
在游戏里,中原弥生尚能和npc正常对话,但现实是另一回事。他感觉到对方强烈的视线,不由得后退一步,脸颊也开始发烫。
不过,有赖于那张厌世脸,中原弥生的表情并没有露馅。他漠然地盯着对方看了几秒,转过身,走向筑山隼人。
他依然怀疑此人和高层有关,对他颇为忌惮。
中原弥生对筑山隼人说:“走吧。”他又压低了嗓音,“让那家伙离我们远点,然后派人盯着他。”
筑山隼人立即意会,拉过一名守卫队成员,和他耳语几句。年轻的守卫立即点头,快步跑到狐貍面具后方,守在他身旁。
黑市位于旧租界,离黑手党总部有一段距离,需驾车半小时左右。
车队在路上飞驰,中原弥生瞥了眼后视镜中的三辆商务车。
他对那个狐貍面具的咒术师有点在意,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筑山隼人,问道:“筑山,你见过那个人的脸吗?”
“没有,他一直戴着面具呢。”
“啧……真谨慎。”
“是啊,连眼睛都用黑纱挡住了,好像担心军警会抓住他似的。”
半小时后,他们到达旧租界,车队穿过擂钵街挤挤挨挨的棚屋、凹凸不平的水泥路,驶入黑市。
横滨的黑市,其实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市集,而是占据擂钵街一角、被用作地下交易的十多条街区,被统称为“黑市”。
在狭窄逼仄的破旧街区之间,商贩将破烂的房屋改造成商铺,把走私的枪支弹药、宝石、违禁药物、酒水烟草等物品,摆在脏兮兮的玻璃橱柜里。
每一名商贩肩上都挎着机枪,防范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强盗。
十年前,中原弥生就住在黑市附近的街道。他经常和“羊”的其他成员去河对面的工厂,偷出一两箱蒸馏酒,拿回黑市贩卖,换取购买食物的钱财。
中原弥生对黑市非常熟悉,他轻车熟路地踏过脏兮兮的积水,朝黑手党管辖的街区走去。
他状似不经意地回过头,看向戴狐貍面具的咒术师。他正走在队伍最末端,似乎不太适应坑坑洼洼的路面,不紧不慢地跨过地上的碎石。
中原弥生又扫了一眼他的鞋。
这个人还挺聪明,他没穿不适合长途跋涉的草履,穿了一双麂皮的切尔西靴。虽然搭配和服有点不伦不类,但很适合步行。
中原弥生收回视线,在前方的拐角转弯,踏入一条最繁华的街区。
这条街区的商铺都属于黑手党,但黑手党毕竟是“三刻构想”的其中一员,不便于公然举行地下交易,森鸥外和中原弥生就雇佣了职业商贩,帮他们售卖走私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