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祈桑不说,村里人也看得出来,毕竟他日日与萧彧住在一起。
祈桑没有一直待在家中。
他用绢布蒙住脸,保证自己不被传染,也去阙镇领了一份药材回来。
阙镇的铺子都关了七七八八,饭馆更是一家都没敢开着。
和史册上那些疯狂肆虐的时疫比起来,阙镇的时疫远远没有这么可怖。
至少未来,如果要记录阙镇的这场时疫,会用这类话来记录——
“及时控制住疫病扩散。”
“将病患伤亡减到最小。”
“没有再重蹈过去的覆辙。”
只是,亲身经历过这段时光的人,是不会有这样的感觉的。
他们只能感觉到每天都有人在死亡。
因为就在自己身边,所以每一个身边人的死亡,对他们来说都足够印象深刻。
排队领药材的时候,一人大概是因为心里过于紧张,总在找周围的人攀谈。
话语有些颠三倒四,听起来没什么逻辑,偶尔也会有人回应他。
中间陆陆续续走了许多人,只剩下祈桑还在回答他的话。
对方也不在乎别人的回答,自顾自说着自己的事情。
有一句话,他反反复复地说。
“我家中还有一位夫人,染了疫病,我得给他带药……”
可没过多久,这人就被官兵从队伍里拉了出去。
不明所以的人想要阻止,却被知情人拦住了动作。
在这里排队的,没有哪一家是过的舒心的,但他们还是天然会对旁人的苦难感到哀悯。
“他夫人早就病死了,他也……半疯吧,有时候会去他夫人的坟前哭,有时候会像今天这样,好像什么都没生地来领药。”
祈桑敛下眼眸,一直到拿走自己的药前,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这个时候还独自走在外面的小少年并不多,祈桑算是独一个,尤其显眼。
人被逼到绝境的时候,是什么都做的出来。
感觉到有人跟着自己,祈桑故意绕开人多的大道,走了一条偏僻的小巷子。
“我的家人生病了,药不够。”
在走到巷尾的瞬间,他听见一个人的声音。
“……把你的药给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这人大概是第一次干这种强盗行径,不甚熟练,声音还在微微抖,一点气势都没有。
祈桑转过身看着他,声音很平静:“药我不会给你的,接下来你要怎么办呢?”
男人没料到他态度这么强硬,倏然从自己的腰带里拿出一把藏着的一把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