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个瞬间,袁祈回过头时,看着身后一望无垠的白雪上留下成串脚印。
脑中突然想到两句酸诗,“忽有故人心上过,回山河已入冬,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他自己念完,又略一点头,鬼使神差回了句。
“嗯,算。”
等到袁祈反应过来自己刚做了什么,又被自己魔怔行为弄笑。
心说怎么像是中邪了一样。
袁祈朝地图标识的位置走去,那个方向人迹罕至,随着天色暗下去,风雪又再次卷起。
长时间雪地攀登本来对于体力的消耗就非常巨大,随着太阳西沉,温度迅下降,他吞吐出的雾气渐渐失去颜色。
袁祈自己都觉这次过头了,仅凭一腔热血和不知道干什么的破烂地图就跑来找死,连目的地是个宝藏还是悬崖都不知道,太草率了,简直就是个傻逼。
他脑子理性的这么想着,内心却随着逐渐靠近而愈火热。
天很快黑了,袁祈因为体力不支开始在风雪里摔跤,手臂伤口也在这时裂开,黏糊糊的血被登山服捂在袖子里,最后顺手腕滑下滴在雪上凝成红色地冰。
失温、失血、暴风雪——死亡三件套。
袁祈再次倒在雪地上,深知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再找不到躲避的地方,他就要永远的沉睡在传说中的圣地了。
天已经完全黑下去,袁祈的四肢麻木而僵硬,摔倒后仅仅躺了半分钟,扑上来的雪就已经要将他掩埋,落在鼻梁和嘴唇上的小冰碴已经不融化了。
袁祈挣扎爬起来,滚在雪地上艰难往前挪动,温度和生机渐渐被抽离。
他的脑中经历过后悔自己草率,到怎么找避风洞节省体力,再到最后只剩下那副执念似得地图……
昏迷前,连地图都从脑海中消失,只剩下“纪宁”两个字。
他的脚印混着鲜血,不远万里洒在昆仑山的雪地,古老神山,从未受到过如此虔诚的朝拜。
滴落成锥的血渗进地里,像是无数血管生长延伸最终在地底虬结,唤醒沉睡的心脏。
青色符文自黑夜雪地涌现,光芒照亮西方半边天,千丈高的大门再次被召回人间。
袁祈做了一个梦——梦里他是一个在公园里摆摊的“天地冥阳沟通者”,遇到了前来传单的“大学生”,他顺利通过了招聘,进入了文物局,对那位漂亮的领导一见钟情。
而那位领导的名字,就叫“纪宁”。
他们同居,解决各种“案子”,他由见色起意,逐步沉溺为了日久生情……
袁祈这个梦做得很长,直到最后眼睁睁看着纪宁死去。
就在他陷入悲痛中无法自拔时,有什么东西开始撩动他的睫毛带来湿润痒意。
可是他好累,心脏像是被掏空一样,纪宁死在他面前,可他只能看着……
下一瞬,唇上猝不及防传来黏腻湿漉的触感……
袁祈猛地睁开眼,本能比意识更先醒来,惊坐起身,条件反射捂住嘴,又因为血液跟不上儿天旋地转,差点又一头栽回去。
脸上还挂着泪痕。
“你醒了?”
在他五迷三道间,头顶传来一声含笑的温润问候。
袁祈扶住额头,梦中记忆和现实交叠一起冲进头颅,冲击力让他短暂失去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