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祈在对方这里吃了不止一次亏,头戴草帽,如避蛇蝎似得专注看路。
出乎他意料的是,陈县长竟然也是个眼里没有春色的柳下惠,专心用登山杖拨弄拦路的杂草。
因为纪宁坚不可摧的特性在袁祈脑海里根深蒂固,他下意识就以为所有的明灵都拥有一副“钢铁般的身躯”。
所以在野山枣的荆棘划过琥珀大腿留下痕迹时,他惊诧瞪大眼睛。
琥珀用手指抿过伤口,察觉到视线微微笑问:“怎么了,袁副组长?”
袁祈的目光大大方方扫过她腿,最终落在脸上,认认真真说:“我真觉着你应该穿条裤子。”
注视跟贪婪凝视琥珀是分的清的,从第一次见面她就现,袁祈在面对她时,眼神清澈坦荡,从来没有过一点令人恶心的情绪。
她没想到对方竟然憋出这么一句话,噗嗤笑出声来。
“谢谢了小家伙,不过姐姐从来不穿裤子。”
袁祈对于她的“小家伙”三个字只有一个表示——你大爷的!
山路崎岖难走,又是爬坡又是翻石头的,两侧探出来的草木植时不时搔过身上,袁祈觉脚上一疼,才现无意间扎了一串苍耳。
他弯腰摘下来,又看看“坚强的”琥珀,对方穿的旗袍虽然漂亮,但是无袖的,腿上胳膊上被划出了许多痕迹。
琥珀出于水,本体并无多少硬度,甚至有些脆弱,因而水中任务才是她的主场,不明白怎么会突然将她扔进这深山之中。
袁祈大致能够猜到本体和身体之间的关联,就在琥珀抱住肩膀强撑着往前走时,他脱下自己沾了草屑的外套递过去。
太阳就在头顶,一路攀爬袁祈额头上已经出汗,从上而下俯视的角度让琥珀有一瞬间恍惚。
袁祈说:“你披身上,护着点自己。”
琥珀慢半拍接过来,刚要开口,袁祈转过身去先制人:“没有我家宝贝儿那么厚的血条,就别干硬抗伤害这样的傻逼事儿。”
琥珀:“可我并不需要,脆皮人类。”
袁祈:“承认自己的弱点并且规避伤害不是什么羞耻的事儿,别这么要脸,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琥珀似乎听进去了,将外套罩在头顶,双手扯住衣襟揶揄:“就像你平日里那样?”
“对啊。”袁祈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打不过就跑,跑不过就苟,这是人类的智慧。”
“我们跟你们相比,是弱者,想要好好生存下去,当然就要多动动脑子,没有无坚不摧的力量,就要有慢慢克敌的智慧。”
琥珀点头,难得苟同:“你说的也有道理。”
接近晌午时,他们爬到了半山腰。一路上都没有现影青的痕迹。
陈县长停下脚步,提议三个人歇歇再走。
两个大男人就着野草席地坐下,琥珀披着外套,站在一旁阴凉处。
袁祈抬手搭上眉梢看向山顶,隐隐能听见山顶传来鼓点乐点和铃铛声……
陈县长仰头往上看,“山神祭已经开始了,这就是他们在唱礼歌。”
“哦——”袁祈拖长音,“听着挺熟悉的,不知道他们在唱什么。”
陈县长用手里登山杖随意敲打挡路的树枝,“原本是一些祈祷风调雨顺的话,后来就变成了哀求。”
“据说这里的人受到了山神的诅咒,所以他们年年祈祷山神能慈悲,放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