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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秘秘在四个小时后才去别墅安抚汪盏。
她父亲前几年查出了癌症,本来在保守治疗下控制的不错,但清零政策下医院门诊部关闭,医护被征用到核酸点与方舱,眼看着父亲日渐衰弱,她的心思也没办法全放在工作上。
“男人是人类这一物种里的劣
种!烂种!坏种!癌种!因为是一种天生的畸胎,所以没有办法凭借双手和大脑生存。因为长期靠着依赖对其他健全人类犯罪而生存,所以剥削的本质是‘犯罪’,也只有通过‘犯罪’才能构成剥削……”
汪盏慷慨激昂,一双深黑的眼睛涣散着异常亢奋的光芒。
董秘秘神情冷静:“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汪盏咬着嘴唇没吭声。
董秘秘慢慢坐到沙发上,强撑着疲惫,将姿态放得很低:“我不是在指责你,只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汪盏站在一楼客厅的空地上,还是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扬着下颌,振振有词:“听不懂就说明你要学习了!你需要进步!”
“ok,我可以学习,但你能先为我解释一下刚才那段话的意思吗?”
汪盏又不吭声了。
其实她也不理解。
但只要能让她归属于某个精神强大的团体,有人愿意帮她改邪归正,她愿意背诵下每一句她不理解的纲领,并用来指导自己的现实生活。
两人在沉默中对视了一会儿,董秘秘看出她的精神状态不稳,也不敢刺激她,叹息了一声:“品牌那边大部分都解决好了。”
汪盏心虚:“怎么解决的?”
“秦先生又投了两个亿。”
汪盏不肯认错,僵硬地仰着头,强忍着眼泪:“不用我公开道歉了?”
“不用了。”
在最亲近的人面前,可以耍点无赖。她捏紧了衣角,惨白的嘴唇哆嗦着:“我不要那些代言了,我是顶流女明星,要起到榜样作用,未成年妹妹看到我的美,会模仿我的穿衣打扮,被消费主义和资本主义绑架。”
董秘秘点头:“好。”
“那、那些工业砒霜,我也不想演了,镜头只会物化我,消费我……”
董秘秘也没反对,思索了几秒,说:“《手记》刚拍几天戏也不多,换演员问题不大,《复读》拍一半了,剩下尽量用替身解决,其余的戏我都会去帮你推掉。”
“综艺呢?娱乐会让人脑子坏掉,我当过伥鬼,不能再做帮凶。”
“好,好,都不上了,你好好休息一下,出去度个假?去看看妹妹?”
外衣口袋里传来一阵震感,董秘秘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汪盏却被她这个动作激怒了,突然大叫起来:“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我在听啊,”董秘秘疑惑,“我不是在帮你解决问题吗?”
“你能不能在乎一下我的感受?”汪盏喊道,“我不要你给我解决问题,情绪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
董秘秘:“我听着呢。”
“你根本没听!”汪盏声嘶力竭地喊道,“你只是摆出了倾听的姿势,你没有倾听我的感受,没有对我感同身受。”
她跌跌撞撞地穿过偌大客厅,一把推开了窗户。窗外草木衰黄凋零,落叶凌乱散落在暗沉的庭院中。
在呼啸的寒风中,汪盏抬起涣散的目光,一字字仿如带着血滴,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窗外:“我听见万物在哀嚎,却没有一双眼看见我在溃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