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磅炸弹爆发后的余波回荡在狭小密封车内,城市噪音被屏蔽在隐形的气浪之外。
副驾驶上,汪悬光的坐姿舒展,双手交迭放在腿上,神情看不出一丝异样,好像刚才说的只是晨跑回来买个早餐。
相比之下,杨醇眼神发愣,足足过了好几秒,才挤出迟缓的声音:“你要杀秦销?”
神对他只有吩咐,没有解释。他对神只有服从,没有异议。以至于他对计划一无所知,还以为终点是跑路成功,没想到一步挫骨扬灰……
汪悬光:“我跟白诺至少说了六遍。”
杨醇额角一抽。
话是这样说的……
但他以为只是口嗨。
毕竟硅谷是用金钱和贪欲杀人的。活人碰一下会叫,捅一下流血。神行事再超乎寻常,也是个年轻女人。
何况接触下来,他发现汪悬光也没有替人伸张正义的闲心。以命偿命的话,她姐姐又没死还日渐康复……
各种纷繁杂乱的思绪往外冒,杨醇心底有一万个疑问,说出口的话却是问:“那你呢?明天早上你要做什么?”
问完他就后悔了,神一定会说“那是我的事”。
而神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耐心回答:“起床、洗漱、早饭前来一发,和他一起下楼,上车,然后在附近下车,与你汇合。”
杨醇皱着眉头:“你怎么下车?”
汪悬光淡淡道:“秦销知道我不在镜头前露面。”
可秦销这种红色权贵也不在镜头前露面啊!!
杨醇下意识在心里反驳。
旋即又想到举办这场全球瞩目的直播,对行事向来低调的秦先生已是反常之举,多一个也不奇怪。
不过……仍有某种他自己也解释不清的隐忧在胃里翻腾着,不是不祥的预兆,像是有个重要的纰漏摆在眼前,他却没看见。
杨醇在心底嘀咕片刻,无法用言语准确地描述出所想所问,只能严肃望着汪悬光,问:“……你确定你瞒得过秦销吗?”
汪悬光十指交叉,搁在大腿上,不以为意道:“瞒不过,你明天就不跟我走了吗?”
杨醇一秒都没犹豫:“只要你开口。”
汪悬光点了下头,神色仍旧淡漠,语气却比方才柔和许多:
“我花了四个多月,把二十辆卡车调成一块‘吸铁石’,又带着实习生不眠不休地干了五天,把秦销要开的奔月i3变成明天路上唯一的‘铁’。
“阿姐家、秦销家、两个机场、三个火车站和奔月园区,这几个点之间每条路上有多少个红绿灯、摄像头拍摄范围有多大、每个时间段的车流量是多少,也观测了两个月,走了上百遍。
“当然,我也不知道明天早上秦销会不会突发奇想做点什么,能顺利杀了他最好,这次杀不掉就下一次再杀。”
杨醇瞪着眼睛:“下次?”
汪悬光望着渐渐阴沉下来的天色,不慌不忙地问:“那你觉得他会杀了我吗?”
“……”
不会。
杨醇立刻意识到了。
如果明天失败,秦销只会更兴奋,甚至会给她提供杀自己的利器,就像生性残忍的猫科动物,松开扼住猎物喉咙的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