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樾是久经商场的人,心底藏了事,面上依然自洽平常,吃完饭,他依然将车开得又快又稳,将辛愿平安送回水镇。
回京后他向杨钧之提起这件事时,杨钧之拍着他胳膊,一脸恨铁不成钢:“你就问问怎么了?越不敢说,才越显得心虚啊!”
宋知樾默然片刻,“我不想让她有压力,如果真的想离开华天,她不会一直瞒着我的。”
“行吧。”杨钧之抽了口雪茄,“你俩感情没什么问题吧?啧,你这下巴和嘴唇怎么回事,她家暴你了?”
“我俩感情好得很。”宋知樾不满意地瞥了好友一眼,指指嘴唇,“这就是证明。”
杨钧之“哦——”了声,“不用让我家阮导帮你打听打听?”
“不用。”宋知樾在桌上敲了下,“对了,端午节聚会的场所,你定了吗?”
杨钧之说定过了,“纯吃饭太容易冷场子,我定了间ktv总统包房,又能吃又能唱,就算没话说也不尴尬。”
宋知樾皱皱眉头,他没见过辛愿k歌,不知道她喜不喜欢这么喧闹的地方。
到了端午聚会当日,《明烛天南》距离杀青只剩下一个月,恰好这天沈虔要去录央视端午歌会,女主的演员有个广告要拍,辛愿和阮惠敏请了半天假,提前把当天下午要拍的配角戏份和副导演仔细说了一遍,这才回市区。
ktv在工体附近,宋知樾已提前等在楼下,看见辛愿从车上下来,立刻迎上去,牵住她的手。
阮惠敏语气酸溜溜,“真羡慕啊,我家老杨呢?”
“在上面招待客人。”宋知樾语气平淡,甚至有点冷漠,转过头看向辛愿却很柔情,“热不热?想不想喝冰饮?”
阮惠敏叹了口气,打头阵走进电梯,盯着地面不去看他们秀恩爱。
辛愿不想让同事兼好友觉得不自在,捏了捏宋知樾的手掌,示意自己什么都不要。等进了灯红酒绿的包厢,她又觉得后悔起来,早知道要一份花生冰沙坐在角落慢慢吃,多少能缓解点尴尬。
是的,她什么都还算擅长,唯一的缺陷就是五音不全,且不懂技巧,二十七岁的嗓子说起话来温温柔柔,拿起麦克风却像一板一眼的童声独唱。
因此她从来不去ktv,就算和许月怡两个人也不行,更别提这样的场合。
宋知樾的发小们比她想象中和气可亲,多是在国外工作,行事作风有点魏若谷的派头,大概是在国外呆久了,点的歌要么是英文歌,要么是古早的港式情歌和台湾芭乐曲,显然对现在内娱流行情况不大了解。
阮惠敏不是第一回见他们,有她和宋知樾的左右护航,辛愿很快就融入氛围,随音乐一起摇摆。
只不过大家很快就发现,这位长得好看说话也好听的宋太太竟然一首歌也没唱过。
“来点首歌吧!”有人把平板推到她面前,又问宋知樾,“夫人喜欢哪位歌手?要不你俩来首情歌对唱?”
辛愿睁大眼,连连摆手,又有人把话筒递到她面前,“我给你点了首蔡依林的《日不落》,这个总不能说不会吧!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嘛!”
坐在身边的男人悄声对她说:“没事,不想唱也没关系。”
但这些都是宋知樾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辛愿自然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而且曲风欢快又能大合唱,她的童声听起来也没那么突兀。
于是在大伙期待的眼神中,她接过话筒,紧张地胃都要揪了起来。
她头一回发现这首歌的前奏格外地长,只好清清调整嗓子,随音乐节奏左右摇摆,来缓解尴尬。
“天空的雾……”
她刚唱了半句,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搁在面前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起。
屏幕显示来电人是许月怡,辛愿一下子噤了声,她知道闺蜜的风格,如果没有急事,是绝对不会打电话的。
“不好意思,这个我必须得接!”她一脸抱歉地将话筒塞给宋知樾,一手抓起电话,跑出包厢。
许月怡在电话那端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那个,辛愿,有两个重要客串来不了了,找不到人了啊!这可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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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后,深酒红色的大车在水镇影视拍摄基地门口停下,辛愿、阮惠敏和宋知樾从车上下来,径直奔进棚内。
停工已经长达好几个小时,因为特约演员不能到场,连带着下午的戏都没法拍,棚内一片狼藉,工作人员只好蹲在地上玩手机。
阮导脾气火辣,看见演员副导演便语气不佳,指着他鼻子问:“你怎么给我找的人?临开拍前撂挑子,毫无专业素养!”
演员副导演惨兮兮地说:“以前合作过很多次了,两位也都是老演员,不是头一回演戏,我怎么知道忽然出这种幺蛾子……”
“有说是什么原因不能来吗?”辛愿问。
副导演叹了口气,“据说是因为两位老师经常演夫妻档,因戏生情,假戏真做,被两位的原配找到横店闹起来啦!”
生活制片伸了个脑袋过来,“属实,我中午在小吃街上订盒饭,亲眼看见四个男女拉拉扯扯,连警察都惊动了。”
阮惠敏抿抿唇没说话,演员这行靠的就是皮囊和多种多样的情绪体验,遇上这种事属实不稀罕。
撇开客串演员的缺席不谈,眼下依然需要有人顶上这两个角色。辛愿、阮惠敏、许月怡、演员副导演每个人都握着手机四处打电话,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救场演员。
“对对,只有两场戏……啊,抱歉抱歉,您在外地啊……那应该赶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