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商阳转过身去,从不远处折了两根树枝来,递给李灼华一根,一边说道:“从今起我便传你剑法,你可要想好,一旦决定,半途而废可是不行。”
灼华也没去细想,甚至有些不耐烦地点点头说道:“知道了知道了,不过,倒是从何处学起呢?”
李商阳脸上漫过一丝笑意,说道:“很简单,我拿这树枝攻你,你来守就好了。”
灼华一听这个,又归了那少爷性子,说道:“为什么只能你来攻我来守呢,我也要来攻。”
李商阳笑意更甚,似乎是着了他的道儿一般,笑着说:“好好,你来攻便是,你也不必担心,我不会用力气,那便开始吧。”说罢,倒也不先动,负手而立就这么低头看着他。
灼华眼看他不先动,也不见有什么路数,便一树枝横扫过来,李玉遥之前虽教过他半套太祖长拳,这时以树枝为剑,显然是用不到了,但好在有一点基础在,在身前横扫做的也是有模有样。
眼看树枝已要扫到李商阳身前,他背负的右手拿着他那根树枝前伸,只做了一个上挑的动作,正好挡在灼华‘剑’前,借着上挑之力使他剑身向上偏斜了几分,刚好紧贴他肚皮而过,而这向上挑的树枝却刚好抽在灼华脸上。
虽说几乎没有用一丝力气,但灼华下巴嘴唇还是立马肿了,毕竟还是一个孩子,一下子疼得他差点哭了出来,捂着嘴对着李商阳怒道
:“老头子,你怎么上来就这么狠打我?”
李商阳随口道:“我只是抬手挡了你的剑而已,就算是你现在也可以轻易做到,今后我教你练剑大抵如此,你只有想办法出招应对,才能不像现在这般,你可明白?”
灼华捂着嘴点点头,吃过了苦头,他现在可再不像方才那般不知天高地厚,眼下把树枝横摆在身前,做出一副守势来。
李商阳依然只出右手执棍儿,左手负手而立,而他右手树枝仿佛活过来一般。
没过一炷香时间,李灼华已筋疲力尽地躺在了地上,全身满是枝条抽过的红肿痕迹。
别看李商阳个子不算很高,身材在这个年纪也有些发福,可偏偏这剑法却如同鬼魅一般,别说抵挡对招,就连这树枝得影子都见不到,就已经身上吃痛。
可李商阳攻势却如同雨点般打来,灼华刚定睛欲找,就又有三四处同时被树枝击中,有时刺在身上还好,可抽在身上顿时感到火辣辣地疼,还没等抬手挡了两下,干脆就双手护住头,连手里的‘剑’都丢在了地上。
李商阳见他这样,一副早已预料到的样子,干脆停下了手,就这么看他躺在地上大口喘息着。
还没等喘上几口气,却看灼华四肢,脸上又泛起了潮红,看他痛苦的表情差点呻吟出声,李商阳见状,赶快把他从地上抱起来,奔似地回竹屋,把他放到澡盆里自己就坐在床边上。
一到了水
里灼华的状况顿时好了许多,可难逃每次发作伊始,还是会有全身灼热的感觉。
就这样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全身的灼热感已慢慢消退了,剩下的是树枝抽在身上留下的肿痛,他不禁想到就在刚才在面前这身高并不高,身材还有些发福的老头子,剑法着实恐怖了些。
他从小就只看过他爹和几个手下比划,其中的招式可远不如这剑法之巧妙。
灼华泡在水盆里,不禁抬头说道:“感觉您比我爹,武功还要好的多了。”
李商阳微微一笑,走出门去。
据老头子所说,这山庄的主人便是这云州知府,每年都会来住上那么三两月,而他平日里住在坡前的竹屋里,便是当一个看护大门的长工罢了,年轻时那知府于他有恩,年老了就自然的留在这里,权当是报了当年的恩情。
灼华就一直这样跟在他身后,在这陌生的环境里,对一个六岁的孩子来讲,难免地产生了对于他爹爹那样的依赖。不过令他绝望的是,吃过午饭没多久,就又被老爷子拉去竹林里“练剑”了,
临睡前泡在水盆里的时候,李商阳又不知从哪拿了一瓶跌打酒,直接就全倒在了水里,看这个样子,以后每天都逃不掉挨打的命运了。
不过好在挨了这一天的打,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效果,晚上泡在澡盆里的时候,他还在闭眼细细感受,想着怎么样明天才可以少挨点打才好。
李商阳虽
然表面上睡着,可还是经常偷偷观察灼华,见他泡在澡盆时,总是闭眼默默比划什么,心下不禁大为欣慰。
可一想到他的内伤,心下不禁又开始发愁起来,只能带着他,去找那人了。
李商阳心里默默想着,突然气血上涌,从喉咙里却涌出一股热流来,心道一声不好,便立刻从床上坐起,双腿盘膝,运行周身真气,强行压了下去,没让这一口气血吐出来。
眼瞟了一下灼华还在熟睡着,这才安心地重新躺下,就这么睡去了。
几日之后,深秋的清晨,灼华被一阵冷风吹醒,起身一看,原来是屋门大开着,老头子不知什么时候已出去了,心里还没来及抱怨两句,转念一想今日也没有像前些天那般天不亮就把他拽起来,便站起身来,准备关上屋门再睡一会。
这阴冷的南方天气,本就潮湿多雨,不过好在有这周身热气,倒也没有这么怕冷,不然换个人来,在这山上打个地铺怕是觉都没得睡了。
起来摸到屋门,却远远地看到昨日那门外的空地上,李商阳与一人打了起来,灼华披了他那件貂毛衫,跑到跟前才看到,对面的正是在院子里见过的那个瘦高中年人卫靖。
此刻其正和李商阳斗得正酣,两人身法皆快如闪电一般,看不清这手中所用何物,大抵是像昨日那样树枝之类。
只见卫靖剑法绵密凶狠,招招攻向那要害之处,李商阳就如同迎
着大风的巨柳一般,似乎下一刻就要中招,但偏偏就是守得滴水不漏。
灼华渐渐走进来,竟看得痴了。
李商阳远远地看到他从屋里出来,手却也不停下,仍和卫靖对着招。
卫靖见李商阳眼光偏转,知道是少爷起了床,便慢慢停下了手,收了剑就这么站在李商阳边上。
灼华这才看清,他二人手中之剑已与昨日那细长树枝不同,一人拿了一根二指宽的竹子,削去了分叉,看起来倒是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