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来,场上形势已经生变,王谭如今只需以一敌二,已是大占上风。吴大鹏独斗四名官兵,也渐渐发力镇住了场面。
只有茅十八,对上了官兵头子“黑龙鞭”史松,一个刀光霍霍、一个软鞭呼呼,兀自打得难分难解,旁边尚有两个清兵围住压阵,但连手也插不进去。
突然只听一声惨叫,王谭一对判官笔再添新功,将一名兵勇的手掌点了个对穿,怕是从此都失去了战斗能力。
清兵此次共计出动一十二人,都是军中精锐,本以为捉拿个匪徒还不是手到擒来,哪知竟会有所折损。这下子即便成功捉得茅十八回去,怕是也要挨顿训。
因此那史松好不懊恼,更把软鞭舞得呼呼生风。茅十八毕竟受伤在身,渐渐动作迟缓,不住往后退撤。史松逮住空隙大喝一声:“看我‘毒龙出洞’!”软鞭似剑,呼呼地抖将上前。
茅十八此时已经背靠大树,退无可退,想往右闪,不小心牵扯到伤势,迟滞了一霎。便是这一下,软鞭“啪”地打中茅十八胸口,让他闷哼一声,连单刀也跌落地上。
史松哈哈大笑一声,合身上前便要生擒茅十八。
此时白告跟面前清兵战斗,恰好是退到茅十八附近,不禁好是焦急,抬眼一瞥,却见茅十八背后的树丛里,一个小小身影如毒蛇静伏。
于是白告心下稍定,大喝一声:“行动!”
接着他便俯下头去,微闭双眼,
舍弃面前持长剑的官兵,足尖一点已经冲向史松。这一下窜动,暗合了黄药师指点过的法门,脚步竟是极轻盈,速度竟是极快。
那官兵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冲到史松身旁。
同一时间,韦小宝突地从茅十八身后大树边钻出来,用力一倾,将整个小袋子里的石灰都给洒了出来。顿时铺天盖地的白蒙蒙一片,纷纷扬扬无数粉末在半空飘舞。
史松首当其冲,被正面洒了个满头满脸,顿时痛呼出声。他身边两名压阵的官兵也都措不及防,“啊”的一声惨叫,武器当啷落地,显然眼睛里同样进了不少石灰。
就连白告,虽然事先有所准备,眼中也不可避免地沾了些粉末,顿时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他实在是低估了石灰的杀伤力!
这股疼痛直冲脑袋,甚至让白告产生了闭着眼在地上翻滚痛呼的冲动。
幸好白告性子还算坚韧,又早有准备,硬生生忍着剧痛瞪着眼,认准了“黑龙鞭”史松的位置,左右手短剑齐刺,直直地送入他的胸腹间。
史松又是一声惨叫,胸腹伤口飙血,嘴里也冒出血来,哼都不能哼上一声,便即软倒在地。
死了!这一下子,竟直接解决了对方战力最强的人。
白告心中油然涌起一股自豪来:哈,初入江湖就以十多点的战力,越级击杀了两百多点的大BOSS!咱就想问问,还有……
“还有人!”他突然听到韦小宝的喊
声,“背后,小心!”
接着又听到“叮”的一声,似乎是茅十八出刀帮着拦下了一次袭击。但是,另外又有一股大力传了来,有一只手掌印在白告背后,震得他这小身板,像是五脏六腑都要转移了位置般。
白告忍不住一口鲜血喷涌出来,血雾散在半空,这才反应过来:是那个拿长剑的官兵,他一直追在后面,不讲武德、暗施偷袭。
大意了,没有闪——这是白告昏迷之前,最后一个念头。
…………
当白告从黑暗中醒来,立刻感觉周身上下都在抖动,晃得教人头晕。
艰难地坐起身一看,原来是在一辆马车上。这马车可就比不得林总镖头的那一辆了,车轮子做得格外颠簸,用木头搭制的车身也破烂简陋,跑动起来时整个车厢咯吱咯吱乱响,似乎过不了多久就要散架。
他探头向外张望,车厢外已经是月明星稀,看来至少昏睡了半天过去。
四周显得格外寂静,只听到马蹄声伴着一声声低沉的“驾”。那声音格外熟悉,原来是茅十八亲自上阵,坐在前边驾马。
再看身旁,鼾声微响,韦小宝伴着车身摇晃,睡得正香,大概是哭过,那瘦削的脸上尚有泪痕。
“这小鬼头,该不会是因我而落泪吧?”白告心里想着,微微一笑,试图舒展一下身子,却牵扯到胸口痛处,闷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