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如此!”
陈洪范想了想,说,“王总兵治军严明,着实令人钦佩!但是,时值灾年艰难,王总兵可否给老朋友一个面子,饶他们一死,要他们戴罪立功呢?”
王威说:“陈将军体恤属下之心,末将深感恩德!其实末将心中也很痛惜!
“但此十八人,陈将军有所不知,行为极其恶劣,罪行极其严重,依军律实在该斩,还请陈将军见谅!”
陈洪范见王威连他的面子都不给,就走到十八个跪地待斩的军士前面去,一一打量这些军士。
但见这些军士个个面黄肌瘦,满脸冤屈,跪在最末尾的那个,竟然还是一个娃娃兵,撑死了不过十五六岁!
陈洪范于心不忍,心想,虽说王威职级比自己低,却并非自己的下属,自己不便用职级强行下令,那就还是拉下面子,再替这十几个军士求一番情吧!
陈洪范走到王威面前,说:“王总兵,还是求你看在老朋友面子上,饶这些军士一死吧!
“因为,这些年,连年歉收,朝廷饷银不足,地方官收税得靠强征,既难为了你们这些囤守带兵的将领,更难为了这些不能按时领到军饷,还吃不饱饭的军士了!
“不如这样,改斩为罚,
每人重打他们五十大板,王总兵意下如何?”
王威见陈洪范仍然在求情,心中甚是难处,陈陈洪范是他敬重的上级,你不见他屡屡求情都只说老朋友,而不拿官阶压人吗?
但是,军令如山,军纪难违啊,要是这次饶了这十八个人,那以后还有何军纪可言?不管怎么说,还是要问斩!
王威再次给陈洪范跪下,还没开口,陈洪范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心里暗暗佩服王威的原则性。
因为,在明末官场和军中,要是他这个虽不是直接上司的上司出面求情,换了其他人,肯定会巴不得送个人情,托他向熊文灿多多美言呢!
可这王总兵,心中无私,只有法纪!就连忙扶起王威,说:“王总兵何必又行如此大礼呢?但请站着说话!”
王威说:“陈将军发了话,末将本应服从才是,但是,还是要请陈将军恕末将无法从命之罪!
“如今军费吃紧,地方官府也十分为难,囤守边地不易,军纪要是泛散了,一遇边敌,如何上阵御敌呢?军令既出,必须执行,末将恳望陈将军见谅!”
陈洪范见王威执意执法,心中暗赞王威是个好总兵,为免难堪,就不再求情了,返身上前,再次看那十八个待斩军士。
很快,陈洪范把那个娃娃兵拉到王威面前,说:“王总兵,你看这个娃娃兵,这么小,偶尔初犯军纪,还请王总兵无论如何给老朋友一个薄面,其他
人问斩,就把这个小娃娃饶了吧?
“王总兵,能给老朋友这个薄面吗?”
王威一见,这还真是个小娃娃呢!
王威心想,陈洪范好歹也是个上级,人家屈尊求情,现在只要求放了这个娃娃,再不答应,恐怕实在说不过去了!
再说,把那十七个问了斩,也算是严肃了军纪了,再要驳回陈洪范的求情,那就没道理了。
不过,军法还是不能丢的,就说:“既然陈将军如此说,那么,就饶了这个娃娃一命吧!
“刀斧手听令,那十七个罪犯,立即问斩!”
十七个刀斧手再此举起大砍刀,就听“嚓嚓嚓嚓嚓嚓嚓”一阵响声过后,十七个头颅就离开了脖颈,滚在了地上,而十七个无头脖颈则在向上喷血!
斩完那十七个人后,王威说:“来呀,这个娃娃兵,念其年幼,尚不知事,看在陈将军面子上,饶过性命!
“但是,犯罪却是事实,死罪可免,活罪不可免,给我重责一百军棍!”
执法现场没有用来打军棍的长板凳,军士就把这个娃娃兵直接按倒在地上,两人轮起军棍,数着棍数,一棍一棍地打下去。
本来,执棍军士是不忍心下重手打这个娃娃兵的,但当着王总兵的面,却不敢作弊,就认认真真地重打着这个娃娃兵的屁股!
如此重打,别说一百军棍,三二十军棍打过,那屁股也会开花了!
两个执棍军士打到五六十棍了,自己都打得有些累
了,却见这个娃娃兵的裤子虽然都被打裂了几个口子,却还没见到有血迹!心里想,难道这个娃娃穿了软猬甲内衣?
其实,谁都不知道,挨打这个娃娃兵的屁股为什么没打出血来!
这个娃娃兵很聪明,他挨着打,也在数着军棍数。
当挨到超过八十棍时,娃娃兵心里想,要不让他们打出点血来,让王总兵觉得解了气,恐怕陈将军再求情也没用了,没准这条性命还是保不住!
保不住命,何以报这十八颗头颅之仇?所以,娃娃兵收了内气,让自己屁股被打出些血来。
打完一百军棍后,只见这个娃娃兵屁股上被打烂了的裤子上面,终于一片血肉模糊了,完全是一副挨完了一百军棍的景象!
谁都不会想到,这个娃娃兵此刻完全可以腾起身来一溜烟跑掉!
但他深知此时不能起身,必须装得爬不起来了才好,怎么也得给这位好心的陈将军把面子做足。
处理完后,王威说:“就请陈将军与末将一道回营!”
事实上,就算没有遇到陈洪范前来出面求情,这个娃娃兵,刀斧手也是杀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