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桐鼓励般说:“我们相信,你会做出对自己有利的选择。”
李至诚微微低垂着头,表面上看上去还算平静,其实内心正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认罪,还是顽抗到底,就像两只无形而有力的手拽住他,使他一会儿往这边倒,一会儿又往那边倒,摇摆不定。
舒畅一直注视着挂在墙上的钟,看到离约定的时间只剩下半分钟时,提醒道:“李至诚,给你考虑的时间只有三十秒了。”
顾晓桐清楚嫌疑人此刻的心理防线有多脆弱,只要找准部位轻轻那么戳一下,就会彻底崩溃的,就会哭着向警方认罪。于是,她注视着嫌疑人,声音不大却有力地说:“李至诚,你现在认罪还有活命的机会,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
舒畅乘机读起秒来:“十、九、八、七、六……”
李至诚心理真的登时就崩溃了,捂住脸哭道:“认罪,我认罪!”
杨建刚在心里松了口气,看着舒畅和顾晓桐笑了笑。
舒畅脸上露出轻松的表情,回应了支队长的笑,然后又向顾晓桐竖起大拇指,无声地夸她厉害,毕竟是犯罪心理学专家。
等犯罪嫌疑人情绪平衡了些,杨建刚才说:“李至诚,现在请你陈述犯罪经过吧。”
李至诚抹了把眼泪,微微仰起脸,看向对面的警察,声音低沉地说:“不瞒你们说,我一直就想杀死曹鹏飞,以泄心头之恨,只是迟迟下不了决心,直到那天上午我找曹鹏飞补绩效奖而遭到拒绝和羞辱后,才横下心要杀掉他。恰好那天下午,我无意中听到了曹鹏飞到外面吃饭的消息,就决定今天晚上施行我的谋杀计划。我了解曹鹏飞,到外面吃饭一定会喝酒,而且至少会喝到七分醉,回到家里肯定是蒙头大睡,加上他家里就只有他一个人,要杀死他就相对容易多了。于是,那天晚上十一点半左右,我开车去了城西福苑小区,而且一直开到他家的楼道口。小区很安静,没有人,我心里暗自庆幸,想老天也在帮我杀掉曹鹏飞,胆子也就更大了。我手里拿着个装了把刀的麻袋子下了车,朝楼道走进去,然后乘电梯上了楼。来到曹鹏飞家门前,我犹豫了下就按了下门铃。门铃响了好半天,门才开了,接着曹鹏飞的脑袋探了出来,一副醉薰薰的样子,瞧见我,就板起面孔问我有什么事。我说,我要找他说说绩效状的事,并暗示他会送礼的。曹鹏飞犹豫了下,就让我进去。我一进客厅,就从麻袋里掏出那把三角刀,朝曹鹏飞捅去。尽管曹鹏飞喝了不少酒,但头脑还是比较清醒,反应也还算敏捷,见刀刺向他,就往左一闪躲开了,回头见我又挥刀刺向他,就跟我打斗起来。尽管他身材高大,但毕竟喝了酒,只过了两招就乘机往卧室里跑去。就在房门快要合上的时候,我赶到并伸手将门推开,冲了进去。曹鹏飞吓得跑向床头一边,想拿被子蒙住我的头,可就在这时,我抓住了机会,举刀刺向他,一连捅了两刀,有一刀不偏不斜,正好捅到他的心脏,另一刀捅到他的腹部。很快,他就倒在床头柜边,痛苦地呻吟了一会儿就死了。”
杨建刚问:“杀死曹鹏飞之后,你干了些什么?”
李至诚答道:“不瞒你们说,看见曹鹏飞死了,我欣喜若狂,哈哈笑了几声,然后就蹲下身拿刀划他的尸体,一边骂他解气。”
杨建刚问:“除捅的那两刀,你还在曹鹏飞的尸体上划了几刀?”
李至诚略微想了想,答道:“五刀。”
杨建刚问:“虐过尸后,你是不是把尸体装进了携带的麻袋里?”
李至诚答道:“是。我带这个麻袋,就是用来装尸体的。”
杨建刚问:“把尸体装好后,你又干了些什么?”
李至诚答道:“尽管我不是警察,不是刑警,但我看过不少刑侦小说和电视剧,懂得些反刑侦知识,就拿拖把擦干净地板上血迹,还有脚印。不过,我疏忽了掉在床上的头发,没有看到喷在床单上的血。当然,我也后悔作案的时候没有戴手套,否则你们也找不到我的指纹。假如没有指纹和头发,你们就拿不出证据来指控我是杀害曹鹏飞的凶手了。这样一来,我便可以逃脱法律的制裁了,这该有多好啊。”
杨建刚严肃地说:“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你行凶作案,不管考虑得多么周到,也不管设计得多么完美,都会留下痕迹和证据,最终会被警察抓来审讯,受到应有的法律制裁。”
李至诚苦笑了下,点头承认道:“没错,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没有完美的谋杀,不管怎么谋划,也不管怎么小心周到,最终还是会留下破绽,让办案警察找到,最终成为受审的对象,并受到法律的惩罚。”
杨建刚问:“既然是这样,那你为什么要杀害曹鹏飞?”
李至诚倏地变了脸色,咬牙切齿地答道:“我恨他,恨到非杀他不可的地步,所以我就想方设法找机会杀他。”
杨建刚说:“其实,你跟曹鹏飞并没有私人恩怨,仅仅是工作上的矛盾,如果处理得好,是不会发生这起谋杀,这幕悲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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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至诚气忿地说:“曹鹏飞太欺负人了,太不我当人看了,不仅让我少拿了钱,还让我在所有人面前没面子,伤了我的自尊心,所以我才要报复他,狠狠地报复他,最终决定杀掉他,以完成报复的心愿。”
杨建刚说:“李至诚,你应该明白这只是工作上的矛盾和纠纷。”
李至诚摇摇头:“不,这是个人恩怨,这是我同曹鹏飞之间的个人恩怨,所以我必须绞尽脑汁想办法杀死他,这样才能消除我心中的仇恨,才能在别人面前抬起头来,才能让自己活得有尊严。”
杨建刚说:“可你触犯了法律,你会受到法律的惩罚。”
李至诚平静地说:“这并不重要,我愿意接受法律的惩罚,即便是被枪毙,我也不会后悔的。直说吧,自从曹鹏飞拒绝了我的要求,自从我恨上了曹鹏飞,我人生的唯一目标,就是杀死他,就是报复。”
杨建刚说:“李至诚,我觉得你有些偏激了。”
李至诚坦率地说:“没错,我这人就是偏激,一旦恨起谁来,不管对错我都要恨,当恨到非杀对方不可的地步,就会不顾一切地采取行动。平时我不会惹别人,更不会欺负别人,一旦有人惹我,欺负我,我就会恨他,就会不择手段地报复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哪怕杀人。”
舒畅插嘴道:“没错,李至诚,你确实做到了,只是你犯法了。”
李至诚嘴角边闪出丝怪异的笑,平静地说:“没错,我犯法了,现在正在接受你们的审讯,而且很快就会被宣判死刑,有可能立即执行,也有可能缓期。说真的,我愿意面对任何一种结果。”
舒畅盯着嫌疑人问:“李至诚,你真的不害怕死吗?”
“害怕,谁不害怕死呢。”李至诚坦白地说,“我害怕死,但我觉得自己死了也值,所以我才没有逃跑的念头,一直呆在单位里。”
杨建刚问道:“李至诚,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死了也值?”
李至诚答道:“首先我只是一般干部,没有任何前途可言,而曹鹏飞是镇党委书记,而且才四十二岁,前途是看得见的,好日子在前面等着他;其次是我比曹鹏飞大五岁,即便判了死刑并立即执行,也比他多活了五年多,所以我觉得值得。”
杨建刚问:“你是凶手,不仅会受到法律的制裁,而且还会受到别人的指责,相反曹鹏飞还会受到别人的同情,你还认为值吗?”
李至诚无所谓地说:“这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报仇雪恨了,我做了自己最想做的事,完成了自己的人生目标和心愿。再说了,现在有几个人不讨厌当官的,不恨当官的,因为他们以权谋私,中饱私囊,严重损害别人的正当利益,所以当官的被杀,肯定会大快人心,叫人拍手称快,同时也会把敢杀当官的人捧为英雄好汉。这么一来,我就是大多数人心目中的英雄好汉,所以我觉得非常值。”
杨建刚说:“李至诚,你的思想有问题。”
李至诚说:“我的思想有没有问题,这得因人而异。”
“既然你这么想,就算我再怎么说,你也不会改变的。好,那就不说这事了。”杨建刚顿了一顿又问:“你是怎么把尸体搬下去的?”
李至诚答道:“我扛着尸体出了门,然后坐电梯下楼。由于是深更半夜,居民们都睡去了,电梯里没有人,我很安全地出了楼道,然后把尸体塞进了后备箱,开车离开了小区。”
杨建刚问:“李至诚,这抛尸城西垃圾中转站,你是事先想好了,还是临时决定的?”
李至诚答道:“事先想好了,它是我计划中的一部分。”
杨建刚问:“你为什么要将尸体抛在垃圾中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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