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小说

第1012章（第1页）

天空灰白，凛冽寒雨夹杂着风雪，恶劣的天气令梁歌儿心头更添压抑。

一小时后，爷爷的座驾停在西郊墓园外。

随即，车门打开，徐秘书撑着伞，扶着步履蹒跚的傅南淮走下车，向园内缓缓走去，连轮椅都没坐。

“大小姐，西郊墓园并不算什么价格昂贵的墓地，在里面埋葬的都是平头老百姓。傅老先生如此身家，会有平民朋友吗？”

林溯望着傅南淮年迈的背影，不禁迷惑，“而且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傅老先生连轮椅都不坐，冒着这么大的风雪来祭拜，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梁歌儿幽沉的目光望向窗外，几番踌躇后，她开门下车，悄悄尾随在后。

她一路跟踪，并未被发现。

不知过了多久，她看到爷爷和徐秘书在一座墓碑前停下脚步，深鞠一躬，将准备好的一束白雏菊献上。

由于有些距离，梁歌儿看不清墓碑上的名字和照片。

可一般祭拜，都在清晨或上午，爷爷却偏偏选择下午，多少有些反常。

“傅先生，天寒地冻的，您气管不好，受不得寒气……咱们回去吧。”徐秘书满目忧忡，脱下自己的大衣为老人家披上。

“咳咳咳……我没事。”

傅南淮注视着墓碑上女孩灿烂的笑容，嗓音沙哑至极，被愧意反复碾压，“多好的孩子，是我对不起她……是我们傅家对不起她……

也不知，我这条老命还能不能撑到明年的今天。所以……就让我多陪这孩子一会儿吧。”

藏在树干后的梁歌儿闻言，心口隐隐作痛。

还来不及多想，一个衣着淳朴，满头白发的中年女人走到傅南淮面前，猩红的眼睛紧紧瞪视着老人：

“是你？！你竟然……还有脸来见我的女儿？！”

徐秘书立刻上前，警惕地盯着女人，将傅南淮护在身后，却被他轻轻挡开了。

梁歌儿目睹一切，心脏跳得剧烈。

“陈女士，关于你女儿的过世，这些年我一直心怀深深的愧疚。小萌当年在我们傅家工作，兢兢业业，勤劳肯干，又聪明伶俐，我们都非常喜欢她。”

傅南淮闷重地咳嗽，上前一步，神情既愧疚，又低微，“发生那样的意外，我们傅氏也难辞其咎，哪怕过去这么多年，我心里也没有放下小萌。

我再次对你说一声，抱歉……”

说完，傅南淮朝女人颤巍巍地深鞠一躬。

“意外？”

中年女人笑得满眼是泪，“如果是意外……你会偷偷摸摸来这里祭拜我女儿吗？！小萌是怎么死的……你心知肚明！

她是被你们傅家大少爷给害死的！”

此言一出，如雷贯耳，震得梁歌儿瞳孔猛烈一缩！

这位陈姓女士的女儿，应该曾是傅家的佣人，却最终死于所谓的意外。

而她口口声声控诉，罪魁祸首，竟是傅砚蛰？！

徐秘书箭步上前，变了脸色，“陈女士！我们傅先生同情你女儿的遭遇，可凡事要讲证据！不然我们是可以告你诽谤的！”

面对犀利指控，傅南淮却抿唇不语，满面哀容。

“哈哈……都过去二十年了，连我女儿的尸体都被你们强行火化，还哪儿还有什么证据！你们傅家只手遮天，为了保住你们家那个丧心病狂的变态长子，不择手段地收买、威胁我们一家子！用我儿子和我丈夫做人质，逼我不许再追究小萌的死因……

这么多年，为了活着的亲人，我忍辱含恨，生不如死地活了二十年。这二十年里……我几乎每晚都能梦见我的女儿向我哭诉，问我为什么不为她讨回公道……”

女人哭得泣不成声，捶胸顿足，“我对不起女儿，我不配为人母！若我不为小萌讨回公道……我有什么脸去底下见她？！”

一阵凛风呼啸而过，吹得梁歌儿轻轻打了个寒战，目光一寸寸晦黯。

女人又哭又笑，面对仇人的亲属，她情绪在崩溃边缘：

“如今，我丈夫卧病在床，没有几个月光景。我儿子也在上个月死于车祸，我在这世上已了无牵挂了。

现在，我活着就一个念头……要为小萌讨回公道！要你们傅家大少爷承认自己当年的罪行，付出代价！”

梁歌儿心中万般唏嘘。

白发人送黑发人，真是命运专挑苦命人！

但，更令她在意的，是当年只是个十四岁少年的傅砚蛰，是怎么把一个活生生的成年女孩害死的呢？

“陈女士……你的心情，我理解……”

傅南淮用力喘息，捂住阵痛的心房，吃力地开口，“但，你女儿确实是死于意外，和我的长孙……没有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