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浩低声对陆炳说道:「几个百户大多贪鄙,副百户李敬还好,就是有个毛病。」
「什麽毛病?」
「喜欢玩鸟儿。」
对于陆炳来说,没有毛病的人,他不敢用。
「玩什麽鸟儿?」陆炳摩挲着腰间玉佩问道。
「就是画眉鸟儿,他就这麽一个嗜好,多年不变。」
李敬身体软,觉得自己大概离死不远了。
「李敬!」有人喝道,李敬努力抬头,透过被汗水模糊的视线,茫然道:「下官有罪,请……请指挥使责罚。」
朱浩笑道:「你狗曰的有福气了,还责罚?赶紧谢恩!」
谢恩这个词属于帝王,但锦衣卫内部却肆无忌惮。
李敬脸颊颤栗,「下官……谢恩。」
「好生养伤。」陆炳走到堂下,拍拍李敬的肩膀,「为本官看好诏狱。」
李敬懵逼了,「指挥使,下官……下官……」
这符合一个惊喜到了极致后,有些傻乎乎的形象。
陆炳莞尔,「这是欢喜傻了。把他弄回家去,上好的金疮药给他。尽快归来。」
这时有人请示如何处置马友的尸骸。
陆炳脸上还带着笑容,「人活着得有慈悲心,城外的野狗饥肠辘辘……」
「是。」
原先的上下级,一个即将喂狗,一个却飞黄腾达。
被架回家中后,妻儿都被吓坏了,等看到送李敬回来的锦衣卫对他们态度颇为恭谨,心中稍安。
「无事了。」
李敬趴在床上,对妻子说道:「这只是无妄之灾。」
妻子不解,「什麽无妄之灾?」
李敬说道:「马友可能背叛了指挥使,我等跟着遭殃挨打。」
「指挥使怎地……」
「住口!」李敬喝住了妻子,说道:「指挥使对我恩重如山,你这女人莫要信口开河。」
「恩重如山?」妻子看着他几乎被打烂的屁股哽咽着。
「指挥使令我执掌诏狱,这不是恩重如山是什麽?」李敬低声道:「我当竭力回报指挥使才是。还有,此后你莫要藉此得意洋洋。别给我惹事儿。」
「我知晓,竟然是夫君执掌诏狱,这不是连升几级吗?」
窗外,一个黑影悄然而退。晚些他出现在陆炳身边,把李敬夫妇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陆炳颔,等来人走后,他突然苦笑起来。
「墨家要出头,儒家要堵截,儒墨之争殃及池鱼。我这个锦衣卫指挥使便是风箱中的老鼠,两头受气。」
朱浩说道:「指挥使,那蒋庆之无理在前,回头使个绊子,让那孙重楼认罪就是。」
陆炳摇头,朱浩急了,「指挥使难道还要隐忍吗?」
「我这不是隐忍。」陆炳说道:「我对孙重楼那番话本就想让蒋庆之知晓。可孙重楼还没见到蒋庆之,却有人私下把话传到了蒋庆之那里。
马友这个狗东西,没想到竟是他背叛了我。此次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意外之喜。」
朱浩一怔,「指挥使是故意的?」
「蒋庆之从云南归来后名声日隆,气势渐盛。他要挟势扩张墨家,而儒家要针锋相对,想扼杀他。儒墨大战即将开启,我锦衣卫避不开,唯有和他分裂……」
……
「陆炳这是自保之道。」
夏言在庭院里抱着多多在散步,但却小心翼翼的握着它的爪子。
「我知晓,他既然要自保,那我成全他。」蒋庆之笑道:「一杯茶水我倒的很是解气,他被泼的也心甘情愿。」
徐渭在一旁逗弄着多多,这厮不安好心,冲着夏言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