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敬说道:「问心无愧即可。」
「李百户的鸟儿今早没叫?」狱卒笑道。
「天热。」李敬在自己的值房外逗弄着鸟儿,没多久说是去买些鸟食,出了诏狱。
晚些,就有消息传到了新安巷。
「陆炳去了诏狱,开口就想诱供。」徐渭眼中多了冷意,「狗就是狗,哪怕并肩了一阵子,最终还是要给他一下才好。」
陆炳的立场并未出乎蒋庆之的预料,在他看来,陆炳一直把自己看做是对手,其实是嫉妒心在作祟。
「墨家如今有了兴起的势头,陆炳心慌了。不过他不敢与那些人联手对付石头。」蒋庆之说道。
「伯爷,陆炳心狠手辣。」孙不同说道。
「他知晓石头与我的关系,他若是敢与那些人联手坑石头……」蒋庆之起身,「备车。另外告诉娘子,就说我出去吹个风……不对,是去散个心。」
内院李恬得了消息,捂额道:「他就是个不消停的。」
马车直至皇城外,蒋庆之下车,看了皇城一眼,「好风水。」
看门的军士笑道:「伯爷好眼力,他们说这皇城有龙气,吸一口精神抖擞,闻一闻延年益寿。」
这厮倒是会说话。
蒋庆之到了锦衣卫衙门之外,门子见到他就如同见到鬼魅一般,「伯爷进来坐,小人这便去禀告指挥使。」
「我就不坐了。」蒋庆之负手看着里面,没多久沈炼来迎,「见过长威伯。」
蒋庆之点头,时至今日,当年进京时一无所有的少年成了大明名将,威震八方。更是带着墨家让儒家焦头烂额。
而沈炼依旧在锦衣卫厮混,牢骚满腹,好似壮志未酬。
「请。」沈炼侧身。
蒋庆之当仁不让走在前面,沈炼跟上,「不知长威伯对知行合一如何看?」
「我对修心的那一套有兴趣,不过也只是兴趣。心学的核心在于知行合一,这个知……沈经历以为是什麽?行,又是什麽?」
蒋庆之指指心口,「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道,任何妄图统一世人心中道的举动都是在犯蠢。你的道是什麽本伯不得而知,但各行其是就是了。」
沈炼被这番话说的一怔,旋即跟上,「那麽长威伯心中的道是什麽?」
蒋庆之指指天,指指地。
「俯仰无愧天地吗?」沈炼问道。
「为这天地万物做些事罢了。」蒋庆之淡淡的道:「少说,多做,这是我给心学诸位的一点建言。」
沈炼想反驳,可随行的莫展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凌厉宛若刀光,让他心中一凛,只能看着蒋庆之走进值房。
「石头若是在诏狱少了一根毛,我会怪责你。」
蒋庆之没坐,他双手撑在桌子上,俯瞰着陆炳,「石头若是胡言乱语认罪,我会认为是你屈打成招。」
陆炳平静看着他,「你想说什麽?」
「我与人为善,我双手奉上善意,但得到的却是别有用心,乃至于背后捅刀子。」蒋庆之微笑道:「我在云南立下大功,儒家担心墨家因此而势大,故而我刚在城外准备开工,他们就不择手段阻截。可你是为何?」
蒋庆之不等他回答,说道:「你在嫉妒!」
「蒋庆之!」陆炳冷冷的道:「我嫉妒你什麽?」
「面对我的功绩,你在羡慕嫉妒恨,却无可奈何。当下你不敢冲着我直接捅刀子,却想通过石头来打击我。你知晓我与石头情同兄弟,必然会因此心神大乱。是啊!所以我来了。」
蒋庆之看着他,「陛下重情,近乎于执拗,要命的是陛下能信任的人也不多。故而锦衣卫这条鹰犬看似只能让你执掌。
你因此有恃无恐。可我今日想告诉你,莫要触怒我,那会让你付出不可承受的代价。」
蒋庆之拿起水杯,猛泼了过去。
他转身大笑着出去,两个锦衣卫咆哮着扑了过来。
蒋庆之依旧大笑,莫展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前。
刀光伴随着惨叫声中,蒋庆之走出了值房,对门外的沈炼说道:「所谓的道,不是一家学说,而是为了这个天地,为了万民,为了这个大明去做些什麽。哪怕只是躬身去帮助一个穷困的孩子,也比什麽所谓的道强过无数。」
这个大明身染沉疴,最大的问题便是这些肉食者只知晓坐而论道,一提及如何具体解决问题,便一问三不知。或是用那些陈腐的法子妄图延续王朝国祚,苟延残喘。
不知过了多久,沈炼走进值房。
陆炳冷冷的道:「诏狱有内奸,蒋庆之竟能收买我诏狱中的人,这是奇耻大辱,查!」「问心无愧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