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展等人还没回来,朱希忠那边令人来传话。
「那副百户的家人去了大理寺,状告二老爷纵奴行凶。」
大理寺负责覆核刑部审过的案件,以及大案要案。
「这是走官面。」夏言抚须说道:「让此事公开,如此咱们许多手段都没法用了。」
百姓天然对纵奴行凶这个词反感……蒋庆之前世年轻时便是如此,一看到这等新闻就会义愤填膺,仿佛感同身受。
这是弱者对现实不安的体现,他们担心这等厄运有朝一日会降临在自己的头上。
蒋庆之沉吟良久,孙重楼进来,「少爷,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这便去自。」
「抽他!」蒋庆之指指孙重楼。
富城一巴掌抽去,孙重楼没敢躲,被抽的嗷嗷叫。
「罢了。」蒋庆之看了心疼,「滚蛋,这两日在家老实点,若是敢出门……富城。」
「老奴会打折他的腿。」富城恭谨的道,右手握爪,孙重楼哆嗦了一下,「护国寺那边明日有戏班子……」
「牢里也有。」蒋庆之摆摆手,让他滚蛋。
大理寺接了案子后,当即请示严嵩。
「人如何?」严嵩问道。
「说是胸骨戳破了肺腑,死活得看天意。」
严世蕃放下奏疏,「小心灭口……罢了,蒋庆之岂会坐视。」
若是那副百户身死,案子的性子又不同了。所以蒋庆之早早就派人去他家蹲守。
严嵩摆摆手,「秉公就是了。」
「是。」
等大理寺的人走后,严世蕃说道:「爹,那孙重楼据闻和蒋庆之形影不离,此次那些人定然会抓住他不放。这是一滩浑水,咱们莫要卷进去。」
「老夫知晓。」严嵩乾咳一声,抚须道:「蒋庆之当朝放话要弄出一件利国利民的东西来,这是要为墨家扩张开道之意。
有了利国利民的名头,陛下也好正大光明的支持他。而工匠便是其中重中之重。
老夫本以为争斗会生在工部和兵仗局,没想到却是一件案子!」
他不敢怠慢,亲自去求见道爷禀告此事。
「孙重楼?」道爷记得那个『淳朴』的少年,「为何动手?」
「那副百户叫做谢权,长威伯悬赏一千贯寻打伤工匠那人的指使者,今晨那人被泼皮们拿获,那谢权带着人拦截,孙重楼恰好去了……争执中就动了手。」
道爷没问谁先动的手,压根不需要问,「那些人的手倒是伸的长。告知大理寺,秉公!」
「是。」
辅和帝王都是两个字,秉公。
大理寺压力山大,当日就有人来访,和大理寺卿谈了许久,失望而归。
「陛下在盯着,大理寺那边说了,不敢越雷池一步。否则被蒋庆之抓住了把柄,这案子就要翻盘了。」陈湛的眼珠子有些红,从得知蒋庆之醒来后,他就陷入了一种巨大的愤怒中。
他觉得老天不公,酒后指天誓日,誓要为好友报仇。
「其实秉公就好。另外,此事那些人有些想当然了。」杨清喜欢在水榭里打谱,或是与韩瑜手谈。他拿着棋谱说道:「孙重楼重创谢权,若他们故作不知,蒋庆之必然会出手遮掩此事。这是什麽?这是玩弄权术,把律法视为无物。」
韩瑜冷笑道:「那些人本以为蒋庆之此次必死无疑,谁知晓他竟活了过来。不甘之下,自然会怒火冲天。人呐!一旦被怒火冲昏了头,便会失去理智……」
当日下午,就有人弹劾蒋庆之,不但说他纵奴行凶,更弹劾他庇护凶手孙重楼。
大理寺的人按照程序去新安巷要人,被拒。
「长威伯莫非要无视律法吗?」大理寺来人冷笑,有道爷的吩咐在,他们不敢徇私,但蒋庆之不放人,这便是现成的把柄。
「我家伯爷说了。」门子说道:「谢权意欲抢人未曾立案,可见大理寺在徇私。」
大理寺来人冷笑,「无人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