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喝着茶汤,听侍女说公子重的案子。
已经结案,公子重平日里苛待下人,于是二个内侍合伙,先点燃迷香,迷晕刚参加完宴会的公子重和其他所有人,随后两人将公子重扛到湖边溺死。
至于为什么路上没碰到巡逻的守卫,是因为宫里人对巡逻时间路线很熟悉。
因为这二个内侍的家人已经找不到了,梁王下命剁碎了喂狗。其他六个受牵连而被姜淑夫人打死的,给与薄皮棺材埋入王陵外陪葬坑。
至于公子重,埋入王陵副墓,以后陪伴梁王。而梁王旁边已经留有梁姜后和姜淑夫人、还有六个空余位置。
太后点了点头:“既然结案了,就不会多出事端了。这宫里就是如此,茉儿啊,你要牢记,身在高位须雷霆手段,如仰人鼻息则要谦恭低调。”
“是,祖母。”希宁应下。她知道太后是在教导她,姜淑夫人恃宠而骄,公子重骄横暴虐,将人得罪了个遍。
谋划这件事的人,也是个狠的,直接釜底抽薪。公子重是姜淑夫人唯一的儿子,杀了他,姜淑夫人就去掉半条命,而且按照姜淑夫人的年纪,再好的补品也阻挡不住走下坡路。
就算姜淑夫人能再生个儿子,孩子年幼,对于太子的位置威胁性就小了很多。
以谁获利最多,谁就值得怀疑的办法推断,这次幕后主使,极有可能是梁姜后或者太子一党。
如果太子和胞弟公子匡出事也挂了的话,公子稳将是最大的赢家。
普通农户为了一亩三分地和破草屋,兄弟反目成仇,王室更是你死我活。其实猴子、狼等群居动物,也是如此。失败了,要么臣服、要么驱逐出去、要么死。
侍女过来报信,说是灵姬来了,要向太后请安。
太后看了眼子苓,子苓立即说道:“是滕妾姜美人的婢女,被大王宠幸后封为御女,一直无孕。”
太不不起眼,所以太后不知道。这个时候,身边的侍女就起作用了。作为一等侍女,不光要知道主子的喜好,还要对宫里人员底细要熟,还要各种杂七杂八的本事。
想想以前接做侍女任务时,主子犯错,身主挨板子。真是只要活着,做什么都不容易。
太后淡淡道:“哀家早就免了请安,身边也足够有人伺候,让她回去吧。”
“喏!”侍女退下,去回绝了。
过一会儿,又有人拉报。说是送的酒不够了。
希宁回应:“那就不送了,祭台还放着,不要断人,直到公子重出殡。”
心疼啊,好不容易酿的二十坛酒,还想着送人或者做点生意,结果全都送出去了。
不过至少把麻烦事给送出去了。这四日,没有一个人翻到水里,更别说淹死。
其实身为宫人,平时睡觉时也不敢乱翻动,专门有掌事姑姑半夜查房,有睡姿不好的,就会呵斥、甚至打骂。为的就是,平日子万一要求守夜,是在主子不远处,不能睡得太难看。
第二日,希宁带着春儿去上学。路上碰到了灵姬。
只是个御女,又不是个公主,没这胆子硬闯。所以在路上堵她了!
“多谢公主救命之恩。”灵姬见到她就下跪。
“哎,这如何使得。”希宁赶紧让开,并让春儿扶她起身。
“要不是公主仗义执言,妾早就在廷尉府,生死难料。”灵姬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小包沉甸甸的东西:“这些都是妾自己的,望公主不要嫌弃。”
“不用,我已经得到很多赏赐,这些你还是留在身边傍身。”一个御女能有什么好东西,再说姐又带不走。
听到不要,灵姬眼泪汪汪起来:“妾还不知道有多少日子可活,要么戴着进薄棺,要么就被收走,以后又不知道赏赐给哪个美人。还不如送于公主,也算是小小敬意。”
“别哭了,我收下就是。”希宁让春儿接过:“我还要去上课,不能迟到,以后再找机会聊。”
“恭送公主。”灵姬行了个平礼,看着十四公主带着侍女走远。
等有空时,春儿打开布包看了眼,带着几分嫌弃:“就一对银镯子和不值钱的陶土耳环,这头花做得倒是精巧。”
“我看看。”希宁接过头花细看,是绢布做的梅花。这比后世宫里做的简直不能比,不过这个时代能做出这样质量的,已经算是难得了。
“拿两个银锭过去还礼,顺便问问这是不是她做的。”
“一对银镯,大约也就二三两重,公主却还她十两银锭。”春儿瘪了瘪嘴。
“这镯子应该有点年份了,指不定是故人留下,一起还回去。就说花倒是挺中意的,再过几天,入了冬就不上学了,正好让她过来教我做。银锭算是材料费和束修了。”希宁左手拿起笔,开始写了起来。这左手练了许久,字终于写得能分辨是什么字了。
不过比起其他兄弟姐妹,这字依旧算是最差的,差到垫底。要不是隔三差五的送好吃的,子归会被她气死。
公子重出殡那天,希宁不得不去吊唁,随行的还有子苓。
太后推说白人不能送黑人,所以她就全权代表了。
带着子苓和春儿,上香、她拱手礼,后面的侍女全下跪行礼。一番做下来,再干巴巴说:“太后身体欠佳,无法过来。请夫人节哀顺变。”也就算结束了。
在旁边穿着麻衣丧服的姜淑夫人,也顾不上还礼宾客,哭得肝肠寸绝,又晕过去了。旁边两个女儿,都不敢上来劝,由她们一个劲磕头、作揖的还礼了。
短短七日,姜淑夫人一下老了很多。原本满头乌,也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几缕白。
虽然可怜,可也是她作出来的。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今日出殡,所有吊唁完的人,如果没有急事,则等在一旁,等着观礼。
太子和三公子匡,还有两个同胞公主一起来了。刚被弄醒的姜淑夫人,如同魂灵出窍般,靠在自己陪嫁侍女身上。
但在太子等人说完话,转身的那一刻,姜淑夫人怨毒的目光刺向了他们的背影,那目光之狠毒,犹如厉鬼,让人看后不寒而栗。
希宁挑了挑眉,看来以后还有好戏,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到。咳咳,算了,能不烧到自己头上,已经谢天谢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