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这本书后重新审视,百年光阴,指捻翻页,倏忽而过,一阵清风,既充满了一段历史的厚重,也让他感叹一个人的渺小与生命的短暂,就如同石头中迸的星火般。
一些人穷尽一生,心中有翻天覆地的念头,行事惊世骇俗,最终落在纸上,不过只如同石头磨过出的火星,区别只是这个人的火星亮一些,另外那些人则暗一些,更多的人微不可查,湮没在烟尘中。
然而决不能说人生是无意义的,无数火星明灭,终于一片浩荡,闪烁成广袤银河。
他将原来那个名字出典的那词写在了作品的页上:
人猿相揖别。
只几个石头磨过,小儿时节。
铜铁炉中翻火焰,为问何时猜得?不过几千寒热。
人世难逢开口笑,上疆场彼此弯弓月。
流遍了,
郊原血。
一篇读罢头飞雪,
但记得斑斑点点,几行陈迹。
五帝三皇神圣事,骗了无涯过客。有多少风流人物?
盗跖庄蹻流誉后,更陈王奋起挥黄钺。
歌未竟,
东方白。
……
陆清璇站在考场门口,板着脸,一个个提醒交出手机,王子虚把身上的东西一股脑丢到教室前面,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除了陆清璇和杜可竹,还有一个年龄略大一点的男性老师站在前面,用浑厚的声音道:
「请各位同学仔细核对自己的考号和座位,将考试无关的书籍丶资料等物品寄存在讲台前,不要交头接耳,不要四处走动。现在开始宣读考场纪律。第一条,考生应提前进入考场,开考十分钟后不得进入考场。第二条……」
他说的大致意思就是除了呆什麽都不能做。于是王子虚呆。
他坐在靠后的位子,阶梯教室,放眼望去,都是充满精神与活力的肉体,坐在这群人当中他也不免产生年龄焦虑。窗外的风吹进来,让窗帘鼓胀。
杜可竹走进教室,头戴一顶棒球帽,帽子下面伸出几缕绿色的头,这已经是她给予考场规则最大的敬意。
有几个学生盯着她使劲揉眼再盯着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王子虚低下头,心中暗想不要像他们一样注意力不集中。
挂在墙壁中间的时钟一分一秒走着,王子虚感觉到时间越来越难捱。因为他现,他状态十分糟糕,他甚至完全无法将注意力集中到接下来的考试上。
自从凌晨定稿,早上八点三十整将稿子给《获得》的编辑后,他就一直在检查手机,到了八点四十五分,消息显示对方接收了文件,但是没有回话。
一直到刚才上交手机之前,他最后检查了一遍,依然没有回覆。他在心里安慰自己,他的《石中火》可是足足6o万字的作品,即使粗略的看,也要看上好几天,编辑肯定不会这麽快回话。
虽然是这麽个事儿,可他还是抑制不住地想要一遍又一遍地检查手机消息,上交手机后,他感到身上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什麽。
他知道自己这种表现叫做刻板行为,就好像动物园里的棕熊一遍又一遍地转圈,或者是黑猩猩来回跑跳。他就像被文学奴役的动物,他的写作历程接连不断地失败,已经让他丧失了一切自信,他很想让《获得》的编辑给他的这部心血作品盖棺定论,究竟是行还是不行,如果行,他即使死也没有遗憾了,如果不行,也算是给他一个痛快。
「下面开始下答题卡,请各位同学提前填写好姓名和考号,注意不要填错。」
王子虚在心里想,如果最终不行,他稿子就投到西河文艺去吧,在西河文艺上连载。自从拿了西河文会的头名,又荣任西河文协的副主席,已经没人敢拖着他的稿子了,西河文艺肯定会全文表。
西河文艺行量只有一两千份,没人看就算了,让西河的大家伙儿们乐呵乐呵,看看文协副主席斤两便罢了。
陆清璇的素手在眼前一晃而过,将答题卡轻轻送到他面前。尽管她跟他已经很熟,却一点没表现出来两人认识。不愧是大学生,连动作都这麽温柔。王子虚打开笔,开始填答题卡。
「下面开始试卷,请大家检查密封袋是否完整。」